二十四(第2/3頁)

雷傑哈哈笑道:“我聽說你們軍事科自有專項經費解決此事,又何必扯上我們縣黨部?”

“現在全忠縣都是縣黨部‘當家’了,我們軍事科本來底子就薄得很,不找你縣黨部補貼,找誰補貼去?”冉慶標的話聲也緊逼了過來。

雷傑從桌面上探身起來,和他灼然對視著:“那好!你去勸牟寶權把他的縣長位置讓出來,由我們的黎書記長兼任了—到時候,你們軍事科要多少補貼,我們就給你多少補貼!”

冉慶標的鼻息一下粗了起來,像惡狼一般狠狠地盯著他,一時沒有答話。

場中頓時如同一潭死水似的沉寂了下來。

鐘世哲、趙信全見狀不妙,互遞眼色之後都起身說道:“各位長官請慢慢聊,我們就先回避啦!”

不料,冉慶標提足了力道“砰”地一掌拍得桌子震天價響:“不行!井祖公祭大會的攤派款和川軍二十二師的‘慰問費’數額還沒分配下去,誰也不許走!”

他話音剛落,會議室大門一開,警察局刑偵隊隊長胥才榮歪戴著帽子,領著一隊警察持槍沖了進來,把會議現場團團圍定。

“混賬!”朱萬玄勃然怒喝道,“冉慶標,你這是比山上的‘棒老二( 重慶方言,指土匪、強盜。)’還‘歪惡( 重慶方言,指兇惡、強橫。)’了喲!”

趙信全也嘻嘻笑道:“冉局長、雷幹事,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嘛!”

“冉慶標,我們早防你這一手了!”雷傑挺身而立,大喝一聲,“是誰膽敢野蠻扣押我們黨部人士和社會賢達?”

隨著他的喝罵之聲,一支身著便服的縣保安隊隊員也持槍奔入,一對一地堵在了那隊警察面前!

冉慶標一見,冷笑不已:“難怪雷小賊你們這麽有恃無恐!原來吳井然這個老鬼頭已經投靠了你們!呵呵呵,他們這些歪瓜裂棗也敢和我局子裏的‘鋼槍鐵炮’硬碰?”

雷傑寸步不讓地頂了上來:“這些同志都是三青團團員,願為保護縣黨部而赴湯蹈火!”

冉慶標冷嘲道:“哦?原來這就是你們效仿德國法西斯而暗中組建的‘黨衛軍’啊!厲害,厲害!”

“過獎。冉局長,咱們今天還真的要合演一出‘槍槍見紅’的活劇嗎?”雷傑仍是毫不示弱。

冉慶標身形一聳,直闖過來:“好啊!冉某自是甘願奉陪!”

“他奶奶的,你對我們局座禮貌一點!”胥才榮把槍栓拉得“嘩嘩”作響。

易人傑急忙近前勸道:“算了,算了,大家都是為黨國效力,何必鬧得這麽殺氣騰騰的呢?雷幹事、冉局長,你們都各退一步吧!”

正在這僵持之際,縣政府民政科科長兼秘書葉興發倉皇跑入,大呼道:“冉局長,牟縣長從外面打回了電話:讓你立刻放縣黨部人士和各位商界賢達離去!無論任何事情,等他返回後再定!”

黎天成今天很高興,因為朱六雲去“天虎幫”幫他把任東燕約出來了。

他原來是約了她在塗溪河畔那座涼亭相見,不料任東燕卻讓朱六雲帶話回來:她在當年小時候一起玩耍的白泉洞口等他。

黎天成恍然大悟,便急急往白泉洞口來了。

遠遠地,望見那洞口的石凳邊,任東燕穿了那晚上的一身緊裝藍衫,曲線浮凸,秀逸清挺,亭然玉立。黎天成看在眼裏,立刻心如鹿撞。

任東燕聽到腳步聲,一撩長發,回轉頭來,盈盈一笑,開口說道:“怎麽?天成哥,當年我幫你買過的米花糖,你還喜歡吃嗎?”隨手掏出一個紙包拋了過來。

“嗯,還是那麽好吃。”黎天成接了過來,嘗了一口,滿眼都是“甜意”。

任東燕又將那繡了春燕的白綢手絹托在掌上:“這麽多年你還留著這手絹。”

“不光是你的手絹,你的一切我都裝在心裏。”黎天成很認真地說。

“你心裏真的是只裝了我一個人嗎?”任東燕斂容問道,“那一夜,你和那位鐘姑娘在塗溪河畔涼亭裏談笑聊天,看起來很快樂啊。而我,我心裏卻絞得慌!我不如鐘姑娘知書達禮,更不如她新潮時尚,也不如她有個家財萬貫的老爹……我只是一個在江湖裏打打殺殺的野妹子,你心底怎會只裝下我一個?”

“怎麽會?”黎天成嘆道,“你誤會了。這些年,我滿腦滿眼都是你的影子。鐘姑娘她只是我的一個同事和朋友。”

“哦?你敢撒謊?怕不怕我抽你一鞭?”任東燕花容一動,手腕一抖,“沙”的一聲,一道虛影似利刃般破空掠下,直直地抽向黎天成的面門!

黎天成不閃不避,雙目一瞬不瞬,坦然迎視著那一鞭猛抽而來。

“呼”的一響,軟鞭擦著他的鬢角斜斜掃過,“啪”地在地面上抽起了一蓬塵煙。

“天成哥,你怎麽不躲?”任東燕又驚又急,“幸好我收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