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集(第5/10頁)

威爾遜醫生在為她測血壓。

護士:(小聲地) (英文) 怎麽樣?

威爾遜:(小聲地) (英文) 怎麽說呢?她還在生死邊緣上徘徊。

豆蔻的嘴巴動了動,模糊不清地說了一句什麽……

威爾遜:(小聲地) (英文) 她說什麽?

護士:(小聲地) (英文) 這兩天她常常會說這句話。好像是在叫一個人的名字,叫什麽浦生,叫人去救他……

豆蔻:(喃喃地) 救救……浦生……

護士:(伏在豆蔻耳邊) 浦生在哪裏?

豆蔻:(不清晰地) 井台上……井裏……

護士:(追問) 井台在哪裏?

豆蔻:(聲音更加微弱) 救救浦生……

井台 夜/外

轆轤把緩慢地轉動著,鐵桶碰撞井壁的聲響十分沉悶且沉重。

何同志使盡全身力氣,搖動著轆轤把。

大寶媽對著井下小聲呼喚——

大寶媽:扶著一點,啊,浦生!

坐在鐵桶裏的浦生的上半身隨著轆轤把的轉動漸漸浮現在井沿上……

何同志:(小聲地) 二毛,你扶一把浦生,我把住桶!

浦生:(小聲地) 我自己來……

大寶媽:(小聲地) 不準逞能!

二毛攙扶著浦生,從鐵桶裏跨上井沿。

南京小巷 夜/外

何同志前後照應著大寶媽一行人,從巷子深處走來。

何同志:我在頭裏走,碰到情況我會吹口哨報警。二毛,你放機靈一點兒,聽到我吹的蛐蛐叫,就幫你媽和浦生找藏身的地方。

二毛:冬天哪有蛐蛐?

何同志:(擼著他的光頭一笑) 誰說沒有?過冬的蛐蛐多了,我們北方,藏得好的蛐蛐能過好幾冬呢!

大寶媽:何同志,你說大寶會不會自己跑到安全區去了?

何同志:(為難地) ……嗯,說不定。

南京街道 夜/外

何同志背著浦生走來,後面跟著大寶媽和二毛。

安全區的旗幟出現在馬路對面。

何同志:到了,過了馬路就是安全區北門!

大寶媽:何同志,請問怎麽樣能找到大寶?

何同志:嬸子,我知道這事不該瞞你。不過剛才在路上,我要是告訴你實情,就怕耽誤你們趕路……

浦生已經明白情況不妙了,懼怕聽下去,又急待聽下去。

大寶媽緊緊拉住二毛的手,二毛也緊張起來。

大寶媽:大寶受傷了?!

何同志:嬸子,(難以啟齒地) ……大寶已經犧牲了。

大寶媽:犧牲?……(她轉過臉看著浦生) 什麽叫犧牲?

浦生轉開目光。

何同志:我約他到武定門跟我們另外幾個同志一起開會,等到散會他都沒來。我怕他出事,就到你家附近來找他……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咽氣多時了。

大寶媽直瞪瞪地看著何同志。

二毛和浦生都驚恐地擔憂地看著大寶媽。

何同志:不知道日本兵是怎麽跟他遭遇的……

大寶媽:(做夢似的) ……我的大寶哪去了?

二毛:(眼淚流出來) 媽,哥哥沒了!……

何同志:嬸子,大寶犧牲了。

大寶媽:我是問,大寶他現在在哪裏?

何同志不知道該怎樣進一步解釋或勸慰。

何同志:嬸子……

大寶媽仍然像做夢一樣,扶著墻根慢慢坐下去,坐在雪地裏。

大寶媽:大寶他就沒了?……就是不會動不會說話,也還是大寶啊,也該讓我看一眼啊……他現在在哪裏?

何同志在她面前蹲下:嬸子,要怪您就怪我吧。我把大寶埋了。就埋在你們院子外面。我是怕野狗太多,到處都是,所以沒經您的準許,就把他埋了。

二毛滿臉眼淚,浦生的眼淚也流了下來。

何同志:大寶是個好孩子,很勇敢,懂道理懂得很快……

大寶媽慢慢地點點頭。

二毛猛烈地抽泣起來。

何同志:嬸子,還是趕緊走吧,我把你們送到安全區去,鬼子常常在安全區邊緣上抓人。

二毛:(抽泣著) 媽,您怎麽了?!

浦生:(抽泣著跪下來) 大媽,您少了一個兒子,又多了一個兒子!浦生會替大寶盡孝的。

何同志和二毛攙扶大寶媽站起,大寶媽輕微地掙紮著。

大寶媽:不要攙我,我自己能站起來。

她剛站直,晃了晃,又倒下去。

二毛:媽!

浦生:嬸子!

何同志焦急地向路兩邊觀望一下,背起大寶媽向前走去。

江東門外的沙灘 早晨/外

一個年輕女子的身影赤腳走在江潮裏。

一只鞋子露在沙土外面,年輕女子踢了踢那只鞋子,但發現它連在一只腳上,腳被淺顯地埋在沙土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