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元首死了”(第4/11頁)

午夜時分,魏德林離開了會議室。他的指揮官們在候見室裏圍住了他。他告訴他們,他失敗了。“現在我們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他陰郁地說道,“戰鬥到最後一個人。”不過,他答應他會再次試著說服元首。

希特勒離開會議室,去看望受傷的格萊姆。漢娜·萊契也在那裏。希特勒跌坐在格萊姆床邊,臉色非常蒼白。“我們唯一的希望是溫克,”他說道,“為了讓他進入柏林,我們應該召集一切可以動用的飛機,來掩護他的部隊前進。”溫克的大炮,他宣稱,已經轟炸了波茨坦—普拉茨一線的俄國人。

“黎明之前要召集一切可動用的飛機。”他命令格萊姆飛往離格布哈特醫生的療養院不遠的雷希林機場,在那裏召集他的飛機。只有靠德國空軍的支持,溫克的部隊才能成功。“這是你必須離開掩體的第一個理由;理由之二是,必須阻止希姆萊。”他的嘴唇和雙手哆嗦著,語調也變得不穩定,“一個叛徒絕對不能繼任我做元首。你必須出去,好保證他不能成為元首。”

格萊姆說,他不可能抵達雷希林,而且,他更想死在地下掩體裏。

“作為帝國的士兵,竭盡一切可能是我們神聖的職責。”希特勒說道,“這是剩下的唯一一個成功機會。我們有責任抓住它。”

“就算我們必須要成功,可現在又能做些什麽呢?”漢娜問道。

然而,格萊姆已被希特勒的最後幾句話深深打動了:“漢娜,我們是留在這裏的那些人的唯一希望。哪怕只有最微小的機會,我們也應該為了他們而抓住它……也許我們能幫上忙,但是,不管能不能,我們都會去的。”

這番話讓希特勒的情感突然流露了出來。“在所有的武裝力量中,德國空軍自始至終是打得最好的。”他說,“至於它的技術劣勢,應歸咎於其他人。”

格萊姆忍住疼痛開始著裝。漢娜含著眼淚走向元首:“元首,為什麽,為什麽您不讓我們留下來呢?”

希特勒看著她:“願上帝保護你們。”

戈培爾夫人交給漢娜兩封給她兒子的信。她摘下一枚鉆戒,要漢娜戴上它,做個紀念。愛娃·布勞恩也交給漢娜一封信,是給她妹妹菲格萊因夫人的。後來漢娜忍不住看了這封信;她認為其中的言辭“非常庸俗,矯揉造作,並且非常幼稚”,以至於把信給撕了。

黑暗的夜晚被烈焰熊熊的建築物照亮了。當一輛裝甲車把漢娜和格萊姆拉到藏在勃蘭登堡門附近的一架“阿拉多96”式訓練機前時,他們可以聽到一陣密集的輕武器的射擊聲。漢娜發動小飛機,沿著東—西軸心大街向前滑去,然後在密集的炮火中起飛了。剛飛到屋頂的高度,這架阿拉多就被俄國人的探照燈發現了。在高射炮火的接連轟炸中,它像根羽毛一樣翻來覆去。漢娜把油門推到底,飛離了炮火的旋渦——下方,柏林陷於一片火海之中。漢娜朝北面出發了。

5

希姆萊的背叛結束了希特勒的猶豫與希望。盡管他對格萊姆表露了信心,但是,如今他認識到,溫克的行動同樣注定會失敗,為末日做準備的時候終於到了。準備工作以地下掩體小地圖室裏異乎尋常的一幕開始:一場婚禮。希特勒常對他的朋友們說,他不能承擔“婚姻的責任”。也許他還害怕這樣可能會削弱他作為元首的唯一性;對於大多數德國人來說,他幾乎是一個耶穌基督般的人物。然而,現在這一切都結束了,他的資產階級本能驅使著他,要用這場推遲已久的神聖婚禮來報答他忠誠的情婦。

有人從附近的一支人民沖鋒隊裏找到一名低級官員,把他帶到掩體裏主持儀式——非常相稱的是,他的名字叫瓦格納。希特勒和愛娃起誓說他們是純雅利安血統,戈培爾和鮑曼在一旁見證。在簡短的儀式之後,愛娃簽下了“愛娃·布……”有人提醒了她,於是,她畫掉“布”字,簽上了“愛娃·希特勒,原姓布勞恩”。

隨後,希特勒邀請鮑曼、戈培爾夫婦,以及他的兩位秘書克裏斯蒂安夫人與榮格夫人到他的房間去喝香檳。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裏,他一直在追憶往事。不時有其他人加入他們的行列——京舍、克雷布斯、布格道夫、布洛,甚至還有素食廚師曼齊阿裏小姐。最後,希特勒說道,這是他的生命以及國家社會主義的最後時刻;在他最親密的同志叛變之後,死亡將是一種解脫。然後,他來到另外一個房間,開始對榮格夫人口述他的政治遺囑。

他控訴說,無論是他,還是德國的其他任何人,都不希望發起戰爭,戰爭“完全是由那些猶太血統的,或為猶太人的利益服務的國際政治家挑起的”。他譴責英國人逼他入侵波蘭,“因為英國的政治派系需要戰爭,一方面是由於商業上的原因,一方面是受到國際猶太人宣傳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