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元首死了”(第2/11頁)

“根據元首授予我的權力,我要解除你的指揮權!立即將你手中的所有事務移交給馮·曼托菲爾將軍。”

不過,曼托菲爾可沒心情扮演一個千依百順的角色。他發電報給凱特爾,說他拒絕接受指揮權和隨之而來的晉升。電報的結尾,是一句極其挑釁的話:“這就是曼托菲爾下達的全部命令。”

事實上,這就是維斯瓦河集團軍群的終結。

2

上下級之間的裂痕在地下掩體裏也同樣明顯。4月28日黎明即將到來之時,鮑曼、克雷布斯和陸軍人事局長布格道夫陷入了一場酒後的爭論。“九個月前,我帶著全部的力量與理想開始著手做我現在的工作!”布格道夫抱怨道,“我一次又一次地試圖協調黨和軍隊的工作。”因此,他說,他的軍官同僚們開始蔑視他,甚至說他是軍官隊伍的叛徒,“而今天,事實擺在眼前,這些指責都是對的,我的工作徒勞無功。我的理想主義放錯了地方,不僅如此,它還天真而愚蠢!”

克雷布斯試圖讓他安靜一些,但喧鬧聲已經把隔壁房間的弗萊塔格·馮·洛林霍芬吵醒了。他推了推睡在上鋪的年輕的博爾特。“你錯過了一場好戲,我的朋友!”他低聲說道。他們可以聽見布格道夫正對安慰他的克雷布斯大吼:“不要管我,漢斯——我必須把這些說出來!就這些!再過四十八小時可能就太晚了……充滿信念和理想的年輕軍官已經大批大批地死去了。他們是為了什麽?為了祖國嗎?不!他們是為你們去死的!”

布格道夫把矛頭轉向了鮑曼。他吼道,為了黨員們個人的發展,已經有數百萬人犧牲了,“為了你們奢侈的生活,為了你們對權力的欲望,你們摧毀了我們幾百年的文化,摧毀了德意志民族。這是你們最為可怕的罪行!”

“我親愛的朋友,”鮑曼用安慰的語調說道,“你不應該在這方面進行這麽過分的人身攻擊。即使其他所有人都中飽私囊,至少我是無可指摘的。我可以拿我的全部身家發誓。為您的健康幹杯,我的朋友!”

隔壁房間的兩個偷聽者聽見了一陣杯子的碰撞聲,接著便悄無聲息了。

整個上午,魏德林將軍都在忙著擬定一個分成三個梯隊逃出柏林的計劃。顯然,俄國人一兩天內就會抵達帝國總理府。魏德林深信,他可以在晚間會議上得到元首的贊同,因此,他命令屬下所有的指揮官在午夜之前來地下掩體報到。

戈培爾夫人正在她的居所寫信給前一次婚姻生的兒子——哈拉爾德·克萬特,此刻,克萬特已成為盟軍的戰俘。她告訴他,全家人,包括六個孩子,上個星期以來一直住在元首的地下掩體裏,“以便給我們作為國家社會主義者的生命一個唯一可能並且最為光榮的結局”。

納粹主義的“光榮思想”就要終結了,“和它一起終結的,還有我這輩子所見過的美好的、崇高的、善良的一切”。她繼續說道,一個沒有希特勒和國家社會主義的世界,是不值得生存於其中的。這就是為什麽她把孩子們帶到了地下掩體裏。對於戰敗後的生活來說,他們太善良了,根本無法承受,“仁慈的上帝會明白,我為什麽要讓他們舍棄那種生活”。

她說,前一天晚上,元首把他自己的黨徽別在了她胸前,那使她感到無比的驕傲與快樂。“希望上帝給我力量,讓我完成我最後也是最艱難的職責。”她寫道,“我們現在期望的只有一件事情:忠心地為元首而死,並且和他一起結束我們的生命。”這樣的結局是“命運的恩賜”,她和“爸爸”過去從不敢期望於此。

“我親愛的兒子,”戈培爾夫人最後寫道,“為德國而活下去吧!”

3

在舊金山,為成立聯合國組織而召開的會議仍在進行之中。安東尼·艾登與英國代表團在馬克·霍普金斯酒店八樓舉行了他們的第一次會議。

“順便說一下,”在向同僚們簡要介紹了波蘭問題之後,他說,“有一條來自歐洲的消息可能會讓你們感興趣。我們從斯德哥爾摩獲悉,希姆萊通過貝納多特提議,他要率德國向美國人和我們無條件投降。當然,我們要讓俄國人也知道此事。”

他的態度非常漫不經心,以至於大多數聽眾都對此無動於衷。不過,傑克·威諾克,一名年輕的新聞官員,卻暗暗想到,我的天,多好的一個題材!回到設在佩利斯酒店的指揮部之後,他發現報紙上並沒有談及這一投降提議。他推測,倫敦的某個人肯定是“在開關上睡著了”。

就是這個題材,他自言自語道,有了它,一夜之間就可以結束戰爭。但是,如果他把這個消息透露出去,並且被人查出來,那麽,他的仕途便將走到末日。他懷著滿心沮喪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