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鮑姆特遣部隊(第4/8頁)

突然,一輛德國坦克在前方的拐角處探出了頭,接下來是另一輛,又是一輛。鮑姆命令剩下的六輛“沙曼”式坦克發起攻擊,並通過無線電命令查爾斯·格雷厄姆升起他那三門自動牽引大炮。奪取XIIIB戰俘營的戰鬥打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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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俘們聽到了遠處那最初幾聲坦克的短促交火,於是紛紛擁到戰俘營邊緣帶刺的鐵絲網前,古德上校也跟著跑了過去。第一〇六師的耶穌會牧師保羅·卡瓦諾神父看到,在吃草的羊群點綴的田野對面,有兩個排的德國衛兵正在向沿山頂修建的工事爬去,與此同時,整整一個連的德國兵也匆匆進入了通向漢默爾堡的大路兩旁的工事。路邊還有兩門四十毫米口徑的“博福斯”式高射炮。

戰俘們等待了半個小時;然後,突然之間,機槍、“鐵拳”、步槍、迫擊炮,一齊響了起來,在草原上交織成一種刺耳的雜響。“神父,坦克戰就是這樣打起來的。”古德上校說,“這聲音我聽多了,所以知道是怎麽回事。巴頓將軍的人正在接近——德國人就要把我們從這兒轉移了。”他說。他今天上午已經設法拖延了格克爾兩次,希望可以拖住他,直到美國人打進來。

槍炮聲越來越響,幾個戰俘離開柵欄,想到廚房裏砸開櫃子,取出儲存的食品,最後“大餐”一頓。另外大約一百人則朝著卡瓦諾神父的木板屋走去,神父將在那裏傾聽彌撒前的懺悔。下午三點五十分,戰俘營內響起一陣斷斷續續的警報聲,門窗外傳來命令:“全體人員都待在板屋裏,原地不動!”幾個落在後面的人連忙穿過營區去參加彌撒。

“既然再沒人可以來了,”過了一陣,卡瓦諾神父說道,“我馬上就開始做彌撒,在領聖體前給你們赦罪。”穿法衣時,他把掉在身邊的幾塊美國炮彈碎片藏進了儲藏室的一個紙盒裏。然後他匆匆來到聖壇前開始祈禱——聖壇是一張桌子。他很害怕,但希望不要被大家看出來。

正當神父朗讀福音書時,又一顆炮彈落在了附近,所有人都趴在了地板上。等了一會兒之後,卡瓦諾從聖壇下爬了出來。盡管他感覺自己並未給大家做出好的表率,卻仍要大家保持冷靜,繼續跪在地上。“如果發生什麽事,你們就趴到地板上。現在我要給你們赦罪了。”他用顫抖的雙手朝著跪伏著的人們畫了個十字。“孩子們,保持冷靜。為了使大家都能領到聖體,我將盡可能地縮短彌撒的時間。”他轉向聖壇,開始祈禱,“主啊,我們懇求您息怒。”這段經文從未像今天這樣意義深刻過,“主啊,我們懇求您息怒,收納我等婢仆及全家所獻之禮物,求爾賜我等平安度日,救我等於永罰,使我等入爾預選者之群內,為基利斯督我等主。”

外面這場戰鬥的目的物,約翰·沃特斯,此時正從古德大本營的底層觀察著戰事。沃特斯今年三十九歲,來自巴爾的摩,是一位美男子。他曾在約翰·霍普金斯大學讀過兩年書,主修藝術和科學,後來轉學到西點軍校,然後在1931年作為一名騎兵少尉畢業了。沃特斯不愛說話,聲音柔和,是一名才能出眾的戰士。1943年2月在北非被俘時,他是第一裝甲團的主任參謀。

沃特斯可以看見幾輛美國坦克正駛過田野,向塞爾維亞人的營房開火。正在這時,馮·格克爾將軍闖了進來。他說,他現在已經是古德的俘虜了,戰爭對他來說已經結束了。他問是否有哪個美國人自願出去,叫對方停火。顯然,攻擊者把南斯拉夫人錯當成了德國人,因為他們穿的是德國軍服。

“好吧,我出去。”沃特斯說,“我們應該掛出一面美國國旗和一面白旗,那麽,他們就不會向我們開火了。”接著,他跨出了大門,從雄偉的哨所前走過。在他身邊的是德語翻譯福克斯上尉。後面不遠跟著另外兩名美國志願者,一個舉著美國國旗,另一個用一根木棍高挑著一條白床單。他們打算沿著戰場邊緣行進,從側面接近美國部隊。

鮑姆特遣部隊正越過山脊,徑直向德國衛兵藏身的高地沖來。剛剛在山岡上進行的坦克戰時間不長,但卻非常激烈。鮑姆損失了五輛半履帶式裝甲車和三輛吉普車,但他那六輛“沙曼”式坦克卻摧毀了三輛德國坦克和三四輛彈藥車。

在滾滾的濃煙中,沃特斯一行繼續向鮑姆特遣部隊走去。在距離集中營大門約半英裏的地方,他們碰到了一個圍著板條柵欄的畜棚。五十碼開外,一個身著迷彩服的士兵向他們跑來。沃特斯不能確定他是德國人還是穿著傘兵制服的美國人,於是喊道:“美國人!”

那是一名德國兵。他沖向柵欄,把槍伸了進來,還沒等福克斯解釋就開火了。沃特斯感覺好像是被人用棒球棍敲了一下,不過,很奇怪,一點兒也不痛。他躺在自己剛剛掉進去的溝裏,心裏想:“他媽的,你葬送了我最後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