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如果它在我面前炸毀,該怎麽辦呢?”(第2/18頁)

在仍然聳立在萊茵河上的所有橋梁中,盟軍完全沒有考慮過要占領的自然是最無軍事價值的一座。在制訂突襲萊茵河的作戰計劃的漫長過程中,他們從未將魯登道夫鐵路橋當作一個渡河點。這座鐵路橋位於杜塞爾多夫以南五十五英裏的雷馬根。從西面通向雷馬根的所有公路路況都很差,而一旦從這裏渡過萊茵河,進攻者便會當頭遇上一堵六百英尺高的玄武巖峭壁。在其前方,大約十二英裏的地段都是林木茂盛的山區,只有一些無法使用的公路蜿蜒其間。只要守軍決心抵抗,裝甲部隊就無法前進。不過,占領萊茵河上的任何一座橋,都將是一大戰績。因此,3月4日,霍奇斯將軍與第三軍的指揮官約翰·米利金少將討論了這種可能性。然而,這一機會非常渺茫。在烏爾丁根幸免於難的德國人比以往任何時刻都更加警覺了。

霍奇斯的對手,古斯塔夫·馮·贊根將軍對這種危險已不只是擔心。他的第十五集團軍成功地守衛著雷馬根以西一段長約二十五英裏的齊格菲防線。但是,在他的北面,第五裝甲集團軍卻正在向萊茵河敗退,在兩軍之間留出了一個六十英裏長的缺口。為此,贊根頻做噩夢,夢裏面,霍奇斯的部隊從他的背後突破防線,攻占了魯登道夫大橋。他將這一潛在的危險匯報給了集團軍群司令,陸軍元帥瓦爾特·莫德爾,並請求允許自己將所統率的三個師從齊格菲防線撤回來,堵上缺口。莫德爾性情暴躁,但卻有著傑出的才幹,是希特勒狂熱的信徒。他決心執行希特勒的命令,堅守每一寸土地,直到最後一刻。

“你怎麽能證明這樣大規模地重新部署軍隊是有道理的呢?”他挖苦地問道。

“如果美國人不利用這個缺口把他們的坦克派往萊茵河的話,他們就太愚蠢了。我認為他們會像水流下山一樣利用這個山谷的。”

“真是胡說八道。”莫德爾打斷了他。霍奇斯倒是有可能會從雷馬根的北部發起進攻,因為只有傻子才會試圖從一個右岸峭壁聳立的地方渡過萊茵河。“你的任何一支部隊都不許從齊格菲防線撤下來。”他繼續說道。不過,他應該是看到了贊根論證中的一些有益之處,因為,片刻之後他又說道:“當然,我也不反對從齊格菲防線上抽調少許兵力。”

贊根受到了鼓舞,他建議再派一些部隊回魯登道夫大橋,以加強那裏眾所周知的薄弱的防衛力量。

“你別考慮這麽遠。”莫德爾簡短地回答說,並且禁止他往雷馬根派去一兵一卒。

贊根順從地回到了自己的指揮所。這時,他得知,霍奇斯的一支先頭部隊已經攻下了科隆,而另一支正在向他右側那個六十英裏長的缺口快速挺進。贊根決定拿自己的前程甚至可能是生命冒險,拒不服從上級的命令。他命令他的右翼,奧托·希斯菲爾德將軍的第六十七軍轉回東北方向,邊打邊向雷馬根以北十五英裏處的波恩撤退,並在那裏與第五裝甲集團軍會合。這將關上通往雷馬根的大門。

令人驚訝的是,莫德爾並沒有因此對贊根大發雷霆,他甚至答應讓第五裝甲集團軍的一個戰鬥群從波恩發動一次突襲,以便同希斯菲爾德的部隊會合。一個星期以來,贊根第一次感到輕松了一些。即使希斯菲爾德的行動不能阻止霍奇斯前進,但至少可以把他的進度延遲幾天。這樣,第二道防線的指揮官瓦爾特·博奇中將(相當於美國的少將)就得到了一個機會,可以迅速加強雷馬根薄弱的防禦力量。

關於魯登道夫大橋,博奇和贊根同樣焦慮。他甚至已經逼莫德爾答應了給他增援,以加強雷馬根的防守力量。可是,增援部隊還沒到,他就被莫德爾調走了。現在,魯登道夫大橋守軍的直接指揮權掌握在馮·博特默將軍的手裏。對他來說,要保衛的是貝多芬的出生地波恩,雷馬根則沒那麽重要,甚至可以不去那裏。博特默派出了一名聯絡官代表自己。這個聯絡官對當地很不熟悉,漫不經心地徑直走向了離雷馬根最近的美國部隊。

那是約翰·倫納德少將指揮的第九裝甲師。莫德爾錯誤地以為,他已經在阿登戰役中把它消滅了。而現在,第九裝甲師是霍奇斯發動攻勢的先頭部隊,這一攻勢的目的是與從南而來的巴頓將軍的一個縱隊會師,形成一個鉗形包圍圈,聚殲約二十五萬名德國兵——包括贊根的第十五集團軍全軍。倫納德的部隊將席卷雷馬根,然後沿著萊茵河西岸向南推進約三十英裏,直到在科布倫茨附近與巴頓的先頭部隊會師為止。

3月6日中午,正如贊根所擔憂的那樣,倫納德的第九裝甲師已經刺進了兩支德軍之間那個六十英裏長的缺口。A戰鬥群居右,而在左側,也就是北面,是威廉·霍格準將率領的B戰鬥群。下午四點鐘,在迅猛地推進了十英裏之後,霍格的部隊開進了距雷馬根以及其重要的鐵路橋十二英裏遠的梅肯海姆。霍格平素言簡意賅,非常沉著,前一周,因為敵人的抵抗有所減弱,他便趁機無情地驅趕士兵們前進。“假如敵方地盤上有什麽東西擋了你們的路,你們就應該幹掉它。”他告訴手下各部隊的指揮官們,“步兵營應該交互躍進。如果有可能,就繞過城市走……盡量取得坦克的幫助。要是沒有反坦克炮,就用坦克來清除路面。隨著事態的進展,我會另外給你們一些目標。”他想,現在該是利用每一個缺口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