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霹靂”行動(第4/10頁)

讀過這份缺乏熱情的表示贊成的報告,又與空軍參謀部的其他人商議過之後,辛克萊對整個計劃也比較冷淡。“昨晚您問我,是否有計劃幹擾德國人從布雷斯勞撤離。”他寫信給丘吉爾,建議該任務更適合由空軍戰術部執行。他繼續寫道,如果天氣允許,轟炸機應該繼續打擊石油目標;如果不允許,便對德國東部的一些城市發動區域進攻。

這份備忘錄從丘吉爾那兒得到了一個迅速而又充滿挖苦的回復。他顯然忘記了自己曾說過的話。

昨晚我並沒問你什麽幹擾德國人從布雷斯勞撤離的計劃。相反,我是問你,柏林,無疑還有德國東部的其他大城市,是否現在還不應被看作特別吸引人的目標。很高興,這個問題“正在研究”。請明天向我報告,你們打算做些什麽。

丘吉爾突然對“霹靂”行動產生了興趣,這也許是由於受到了即將在雅爾塔召開的會議的鼓舞,也許是他急於向斯大林表明,盟國的戰略空軍對於當前俄國的進攻來說多麽有價值。在阿登戰役之後,西方的確需要在會議桌上重振一下軍事威望。無論是什麽刺激了丘吉爾,他給辛克萊的信中挖苦的要求立即產生了反響。哈裏斯受命即刻襲擊柏林、德累斯頓、克姆尼茨等城市,“在那裏進行迅猛的閃電戰不僅能給從東線撤退的德軍造成混亂,還可以牽制部隊從西線向他處運動。”

然而,哈裏斯的副手,空軍元帥羅伯特·桑德比爵士有著他個人的疑慮。一看到命令,他便想知道為何把德累斯頓包括在內。他認為,它的重要性被高估了。盡管它是一個關鍵的鐵路樞紐,卻沒有證據可以顯示它是工業中心,或者正被用於軍隊的大規模運動。因此,他要求空軍部重新考慮,是否應把德累斯頓也作為目標囊括在內。通常,這樣的要求都是通過電話立即給以回復。而這一次,桑德比卻被告知,問題要提交上級機關。他等了數日才得到確認,德累斯頓的確將被轟炸。他被告知,事情之所以延誤,是因為丘吉爾本人對“霹靂”行動很感興趣——而當時他正在雅爾塔。

現在,只剩下了天氣問題。2月13日早上,終於報告說天氣條件轉好。九點前,哈裏斯命令五號機群於當晚進攻德累斯頓,之後立即由四個機群聯合,進行第二波打擊。到了第二天清晨,美國的“空中堡壘”將第三次打擊這個城市。然而,當天中午,氣象員報告說,天氣條件發生了改變。雲層開始在整個中歐上空聚集,目標上方的天空要到晚上十點才能放晴。

哈裏斯認為,要放棄空襲,理由並不充足。當天下午,第一波的主投彈手、空軍中校莫裏斯·A.史密斯前往位於科寧斯比的54基地情報局領取簡令。他接到了一個危險的任務,在目標上方持續低空飛行,為整個機群的轟炸指示方向。他將駕駛一架純木制雙發高速“蚊”式轟炸機。這種飛機飛行高度較高,因此相對安全,不過,它幾乎完全沒有配備任何裝甲板。史密斯曾經指揮過對卡爾斯魯厄、海爾布隆以及其他一些德國大城市的轟炸,但當時的輔助條件要好得多。如今,甚至連德累斯頓的目標分布圖都找不到,他只能拿1943年拍的一張很差勁的航空照片做參考,繪制了一張目標分布圖。

史密斯接到命令,要將五號機群的炸彈集中投向鐵路和德累斯頓老城區的各個交通中心。這座老城因其美麗的建築和古跡而聞名於世。基地司令說,他有一次住在老城區中心廣場上的一家酒店裏,竟然被人騙了。他開玩笑地補充說,他希望這種不義之事能夠盡快得到處理。

由於天氣的關系,成功要取決於時間的精確選擇。首批到達德累斯頓的飛機是先遣的測位機——那是兩個中隊的“蘭開斯特”式轟炸機。晚上十點零四分,他們將投擲綠色曳光彈和綠色信號彈,以確定城市建築的大體方位。幾分鐘後,八架“蚊”式轟炸機將緊隨其後,在綠色照明彈的引導下,向體育場投擲紅色信號彈。這個體育場正好挨著主要的轟炸目標——鐵路調車場。最後,在轟炸預定開始的時刻,晚上十點十五分,呼叫名為“餐具架”的主力飛機將到達此處,轟炸紅色信號彈勾畫出的目標。

就在下午五點三十分之前,八架“蚊”式轟炸機起飛了。機上的駕駛員們心煩意亂,因為他們收到指示說,要不惜一切代價避免在德累斯頓以東迫降;反之,如果萬不得已,他們必須掉頭西飛,在敵人的領土上降落,不能讓最新研制的電子裝備落入他們的盟友——俄國人的手裏。

幾分鐘後,首批共二百四十四架“蘭開斯特”式轟炸機開始飛離五號機組位於英國中部的機場,晚上六點之前,所有投彈手都已上了天。晚上七點五十七分,主投彈手、空軍中校史密斯駕著他的“蚊”式轟炸機離開了科寧斯比。大約一個小時之後,刮起了強勁的西風,他借此追上了正在迂回前進的其他八架“蚊”式轟炸機。在德國西北部上空一萬五千英尺高的地方,九架飛機遇上了八十五節(2)的順風。晚上九點四十九分,駕駛員們第一次看到了美國制造的電子導航儀“洛蘭”屏幕上的光,這將指引他們直接飛向目標。但是史密斯的“洛蘭”導航儀沒有捕捉到第二次光信號,而需要兩次光信號才能確定一個位置。他看了看表,已經九點五十六分了。八分鐘後,先遣的測位機就要投擲綠色的曳光彈。十點左右,第二道光終於出現了,史密斯的導航儀確定了它們的位置:克姆尼茨以南十五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