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霹靂”行動(第2/10頁)

和他既敬又怕的那個人一樣,他對物質的東西不感興趣,生活非常簡樸。他飲食有度,只喝一點點酒,並且限制自己每天只抽兩支雪茄。和希特勒一樣,他工作的強度大得可以累死大多數人。他喜歡孩子,並以對待母親那種的尊敬去對待所有的女性。和希特勒一樣,他有一個情婦。更確切地說,他至少有兩個。十九歲時,他和一個比自己大七歲的妓女弗蕾達·瓦格納同居。後來,有人發現她被謀殺了。年輕的希姆萊因此被送上法庭,不過又因證據不足而獲釋。他娶了一個比自己小七歲的護士,名叫瑪格麗特·康采爾佐瓦。他用妻子的錢在慕尼黑附近辦了一座養雞場,不過失敗了。他的婚姻也是同樣的下場。

夫婦倆有一個女兒,古特倫,但是希姆萊想要個兒子。然而,他對離婚的觀點和他所受到的嚴格的天主教教育是一致的;而希特勒也持同樣的態度,這肯定進一步導致了他過上一種雙重的生活。他和他的私人秘書海德薇格開始了一段長期的曖昧關系。海德薇格為他生了一兒一女,分別名為赫爾吉和娜內塔·多蘿西婭。希姆萊是個浪漫主義者,定期給他的情婦寫充滿感情的長信。信上,他憐愛地叫她“小兔子”。與此同時,至少在表面上,他對自己的合法妻子還保持著尊敬和愛慕的態度。作為一個有責任感的男人,他給每個家庭都提供了奢華的生活方式,以致自己債務纏身。

作為嚴父之子,他在辦公室裏胡亂貼滿了說教性的標語。比如:“一條小路通向自由。它的裏程碑是服從、專心、誠實、樸素、廉潔、犧牲精神、秩序、紀律和愛國。”正像他童年時代的朋友卡爾·蓋布哈爾德特曾說過的,“他說話時,對自己所言總是深信不疑,於是大家也都相信他的話。”不過,他的某些信仰非常古怪,以至於他那些忠誠的追隨者發現自己難以接受:冰河時期的天體演化論、磁學、順勢療法、催眠術、自然優生學、透視術、信仰療法以及巫術。

他有潔癖,整天漱口清潔。他有著嚴格的習慣——節儉、整潔、細心——但卻沒有被賦予原創性、判斷力和直覺。他的下巴往裏收,看上去很倔強,顯示他是一個固執得近乎可笑的人。所有這一切,再加上他對秘密的熱愛,他發布的含糊命令,以及幾乎一直掛在臉上的蒙娜麗莎式的笑容,將他隱藏在了一團迷霧之中。簡而言之,用曾經幫助他組織武裝納粹黨衛軍的保羅·豪賽爾將軍刻薄的話來說,這個從前的養雞人是“一個異想天開的理想主義者,他的兩只腳堅定地站在距地面幾英寸的空中——一個非常奇特的家夥”。

他是全德國,也許是全世界最可怕的人。但是,在此刻正在召開的元首會議上,古德裏安卻對他的出席表示歡迎。古德裏安轉向黨衛軍全國領袖,不加鋪墊地要求兩天後開始反攻。希姆萊眨了眨夾鼻眼鏡後面那雙灰藍色的小眼睛,說他需要更多的時間。軍火和燃料還沒有全部發放給前線的部隊。他摘下眼鏡,開始專心地擦了起來。

“我們不能等到最後一罐汽油和最後一發炮彈都發放完!”古德裏安喊道,“到那時,俄國人就擋不住了!”

希特勒認為這是對他的人身攻擊:“不許指責我耽擱時間。”

“我沒指責您任何事情。我只是說,沒道理等到所有物資都發放完——進攻的最佳時機就要過去了。”

“我剛告訴過你,不許指責我耽擱時間!”

古德裏安又一次證明了自己是個拙劣的外交家。他選擇了這樣一個不合適的時機說道:“我希望由溫克擔任維斯瓦河集團軍群的參謀長。否則,就無法保證進攻的成功。”他瞥了一眼黨衛軍全國領袖希姆萊,補充說:“這個人當不了指揮官。他怎麽可能呢?”

希特勒痛苦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憤怒地說道:“黨衛軍全國領袖完全可以單獨指揮進攻!”

“如果沒人幫忙,要指揮這次進攻,黨衛軍全國領袖既沒有經驗,也沒有合適的參謀人員。溫克將軍的參與是非常必要的。”

“你怎敢批評黨衛軍全國領袖?我不許你批評他!”希特勒的話裏的確有幾分慍怒,不過卻充滿了戲劇性。他反對得太激烈了。

古德裏安毫不退讓,反而重復道:“我必須堅持我的意見,一定要把溫克將軍調到維斯瓦河集團軍群參謀部,這樣才能恰當地指揮行動。”古德裏安的一再挑釁徹底激怒了希特勒。兩人開始激烈地爭論起來。與會者們一個接一個地偷偷離開了房間,只剩下了希姆萊、溫克和幾個面無表情的副官。

希特勒轉身背對著古德裏安,大步走向大壁爐,那裏掛著一幅俾斯麥的肖像。在古德裏安眼裏,俾斯麥好像是在譴責地瞪著希特勒。而房間的另一頭,興登堡的半身銅像也正在責備地問:“你們在對德國做些什麽?我的普魯士人將會有何遭遇?”這惱人的幻覺進一步堅定了古德裏安的決心。爭論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每次希特勒喊道“你怎敢”並且深吸一口氣時,古德裏安都會再次重申他的要求,讓溫克給希姆萊做助手。而他每提一次這個要求,希姆萊的臉色似乎就更加蒼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