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馬明金被俘,在外面活動最歡,也是最敢明目張膽活動的,當屬徐蘭香。

徐蘭香在義勇軍攻打吉林市撤走後,又一次失去了馬明金的音信,但她始終堅信馬明金還會回來的。至於馬明金什麽時候回來,以什麽方式回來,夜不能妹的時候,多次幻想和設想過,唯獨沒想過,馬明金以被俘的形式回來,並被關到日本憲兵隊。消息確定,她的嘴唇瞬間鼓起火泡,嗓子也嘶啞得說不出話。

馬明玉看著日漸消瘦的徐蘭香,著實感動,要知道徐蘭香可是閨字號的姑娘,她既不是已定下親的馬家未來媳婦,也不曾與哥哥有任何的婚約,甚至連個默許都沒得到。但她卻如此癡情,不要說外人不理解,就是馬明玉,要不是親眼所見,親身感受,都不相信。

徐蘭香想盡一切辦法,打探馬明金的消息,她在長官公署軍需處做過事,結識不少滿軍的軍官,她像著了魔似的,找到相熟的軍官,想打通憲兵隊的關系,這些軍官一聽說憲兵隊,聞虎色變,再說到馬明金,更嚇得躲之不及。最初幾天,她竟到憲兵隊的大門口和墻外徘徊,祈望能意外見到馬明金一面。

馬明玉知道後,流著淚勸徐蘭香不能這麽冒失,若被憲兵隊覺察,會惹火燒身。

徐蘭香悲涼說,她才不在乎什麽危險,假如日本人真把她抓進憲兵隊,要是能與馬明金關的一起,她心甘情願。

大老徐最了解妹妹,也最擔心妹妹,看到妹妹為馬明金整天丟了魂似的,勸說無效,她哀嘆這是上天的懲罰,因為多年了,她就以女人的手段,遊走於男人之間。直至靠上熙洽,才有所收斂。而今妹妹為情所困,莫非是她亂情的報應?妹妹啼哭,她陪著流淚,妹妹癡呆,她暗自啜泣。怎麽才能改變妹妹的現狀,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把妹妹的心上人救出來,可如何救得出來呢?她試探著問過熙洽,有一次,妹妹直言相求熙洽,熙洽沒等姐妹二人把話說完,頭搖得如撥浪鼓,正色地說,馬明金是反滿抗日的要犯,恐怕當今滿洲國的執政開口放人,關東軍都不會答應。不過,熙洽話鋒一轉說,除非馬明金肯向日本人低頭,答應與日本人合作……

徐蘭香斷然地說,那是不可能的。她說馬明金是個真正的男人。她沒說出口的是,她之所以喜歡馬明金,也正因為他是個真正的男人。

熙洽笑了,意味深長地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如果你要是能勸姓馬的回心轉意,我跟日本人再通融一下,這事兒或許還是有希望的。”

徐蘭香:“勸他歸降?這話我不能說,不,即使我能說,他也不會聽我的。”

熙洽冷下臉:“那他就等著上斷頭台吧!”

大老徐輕聲地:“你跟關東軍的那些大官熟,就給說句話唄,這不是幫姓馬的,你這是在幫蘭香,她是我妹妹,不也是你妹妹呀?”

熙洽:“糊塗,你當我是關東軍的司令官啊?那日本人屬猴子的,說翻臉就翻臉,我為一個要犯說情,引起日本人的猜疑,我犯得上嗎?”

大老徐:“你不是財政總長嗎,日本人能不給你面子?”

熙洽:“連執政都得看日本人的臉色行事兒,我財政總長算個屁,得罪了日本人,一句話就能給扒拉下來。”

“這麽點個小事兒,你都辦不了,你不覺得你這個總長當得太窩囊了嗎?哼,整天狐假虎威的,不怪老百姓說你們是日本人的腿子。”徐蘭香見祈求熙洽無望,心裏有氣,故意用這話刺激下熙洽。

熙洽一怔,惱怒地:“你……你說啥?說我是日本人的腿子,你幹脆說我是日本人的走狗得了唄!”

徐蘭香:“這話可是你說的。”

熙洽:“你……你這丫頭……”

大老徐忙打圓場,過來拍妹妹一下:“你咋跟你姐夫說話呢!”

徐蘭香嘟噥著:“誰讓他不給我辦事兒子。”

熙洽:“噢,你說出的事兒,我就得給你辦,憑啥呀?”

徐蘭香不示弱地:“你說憑啥?”

熙洽自知鬥起嘴根本不是徐蘭香的對手,若拍桌子,徐蘭香還不吃這一套,他是真拿徐蘭香沒辦法,幹脆來個一口回絕:

“我沒工夫跟你費嘴皮子,你有能耐,你去找別人……”

徐蘭香:“這話從你嘴裏說出,虧你還是個總長……”

大老徐邊給妹妹使眼色,邊往外推:“你這嘴呀,就是不饒人,你……你回屋吧,別在這兒氣人了。”

徐蘭香腳重重地跺了一下,出去了。

大老徐轉過身,湊近熙洽的身邊,她再放蕩,在妹妹面前也得有所收斂,柔柔的手,捅了熙洽一下,臉上笑嘻嘻,話中卻帶刺:

“總長大人,你真有出息呀,跟我妹妹叫啥勁啊?是,我妹妹任性,求人家辦事兒,也不會說個軟乎話,可她咋沒去求別人?她不還有這麽個姐姐睡在你身邊嗎?你能辦就辦,犯不著那麽吡噠我妹妹,我們姐妹本來就命苦,把男人招到家裏來,還得看人家的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