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2/7頁)

下午五點左右,幾輛吉林公署和日領事館的小汽車,開進站內。十多個中日混雜的官員,下車後,站在月台上。

洪大新早已把隊帶過來,埋伏在一個老百姓家的房後,在這裏,能看到車站月台,肉眼看不太清,他安排幾個射手,在戰鬥打響時,先敲掉視線內的五個日本哨兵,隨後對月台發起個小沖鋒,可以射殺火車上下的日本人。

“嗚……”汽笛長鳴,一縷白煙由遠而近,火車緩緩進入九台車站。

洪大林看了下腕子上的表,五時二十分。

火車還沒完全停穩,先後跳下來幾十個士兵,迅速散開來,布下警戒線。

這是由客貨車廂混載組成的專列,前後敞篷車廂,裝載著各式山炮,裝甲車。悶罐車車門打開了,裏面滿是士兵,中間有三節綠色車廂,不算太高級,但裏面乘坐在人,都是高級別的。

多門二郎下車了,他方頭大臉,鼻子下的小黑胡子,給他增添不少威嚴。手戴白手套,身挎將官指揮刀。緊隨其後的,是他的旅團長,天野少將,感覺這些日本軍官,好像同是一個爹娘,長相稍有差別,神情絕對都一個模樣兒,兩個字可以概括:兇狠。

日總領石射豬太郎,率先上前,稍施一禮,他與多門都是常駐東北的日本高官,在不同會議上見過面。省府外事官施主任,公署參謀處的趙處長,依次被石射介紹給多門等人。

多門居高臨下,像接見自己的臣子,握手時,連手套都沒摘,臉上呈出的笑容,也是極傲慢的。

鄭永清與酒井從另節車廂裏下來,走到人群邊,看到這所謂的歡迎場面,鄭永清幾乎麻木了,當他與酒井到達長春,把熙洽的密函交到多門手裏,他想起來在書中常看到,此國被彼國戰敗後,無奈之下,奉上的降表。不同的是他所在國,不戰認敗,主動遞上降表。這對他一個東北軍中,還算有一定抱負的軍人來說,心裏滋味無法言喻。好在,內心中有熙洽所說的大清國,似乎是一種祈盼,細細想來,大清真的復國,復國後,又能怎樣呢?

石射向多門、天野二位簡單介紹吉林市城內目前狀況,多門又問了一句,城內的駐軍確實撤出去了嗎?看來,他的軍列在九站稍做停留,真的是怕進城時,中東北軍埋伏。在得到石射明確的保證後,多門的疑慮才真正地消除了。

酒井插話說熙洽等省府軍政要員,已在吉林城內的火車站等候,並布置了歡迎儀式。多門贊賞酒井,在吉林的先期工作出色,使得兵不血刃,占領了吉林,他知道在這方面,石射不如酒井,他還說關東軍為有酒井這樣出色的人才,感到驕傲,就在多門與酒井相互吹捧的話,還沒落地,槍聲大作。

洪大新用望遠鏡看著月台,只看到一群人,不知道哪個是多門,只是等人聚多了,他高舉的手,往下一壓,從牙縫擠出一個字:打。話剛一出口,早已把日本哨兵瞄得不耐煩的射手,同時扣動板機,絲毫沒有防備的五個哨兵,四個應聲倒地,另一個懵了,愣愣地不知道子彈從哪兒射來,只胡亂回了一槍,也被撂倒。洪大新二十人帶來三挺機關機,他自己就抱著的一挺機松,躍起來,下達沖鋒命令,他已看好前邊有個土坎,沖過去,在那兒架上機槍,車站就在射程之內。

月台上的多門,聽到槍聲,大為驚詫,連聲問是怎麽回事。

石射、酒井也懵了,尋看著,連響槍的方向都沒摸準。

這時,洪大新率人已架上機槍,猛烈掃射,月台上的人目標小,火車上,尤其是載山炮的車廂,目標大,在彈雨中,相繼有日本兵倒下。

月台上亂成一團,有人欲架起多門、天野返回車內,被多門喝止住,他用日語罵了一句,不知是罵石射和酒井,還是罵襲擊的人。石射哭喪著臉,想躲避,見多門直挺挺站著,他也不敢躲開。酒井腦子發懵,他做夢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兒。鄭永清反應挺快,迅速躲到路基下,他聽得出,這機槍不是一兩挺,而使用機槍的人,肯定是……他想到的當然是東北軍,當然也想到他的大舅哥,莫非吉林周圍駐軍……只見子彈橫飛,不見有人沖上來,鄭永清斷定這是小股部隊偷襲。

不能不承認,關東軍的作戰及應變能力確實很強,在槍響不過幾秒鐘,沒等指揮官下達命令,車上的日本兵,如餃子下鍋,紛紛跳下車,迅速散開,車頭上的重機槍,掉轉方向,很快壓住土坎後的火力。

多門身邊一個參謀和兩個士兵倒下,更多的士兵擁過來,把多門團團圍住,多門的臉色黑紫,若石射不是領事,氣得都能用刀劈了他。酒井連聲嘆息,心中暗罵熙洽,同時,也在想,如何向關東軍司令部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