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序(第2/6頁)

多年前,那些通常能掐會算的以色列總參謀部的軍官們犯過一個同樣的根本性錯誤,但是它卻沒有受到重視。在以軍全部的火力裝備中,部隊並沒有配備大口徑火炮,尤其缺少蘇聯制式的那種火炮。以色列軍方的注意力並不在機動野戰炮上,而是格外依賴於大批量的短程迫擊炮和強擊機。於是駐守高地的以軍遭受了敵方排炮那排山倒海的火力轟擊,只得以一敵十,根本沒辦法給被困守的部隊提供充足的支援。失誤的代價是多少人因此喪失了生命。

就像大多數重大錯誤一樣,這一錯誤也是情報人員造成的,不過事出有因。攻擊戈蘭高地的那些強擊機不到一個小時就能在蘇伊士上空投擲炸彈制造死亡。以色列空軍是世界上最善於利用“周轉時間”的空軍部隊。他們的地勤人員被訓練得更像是賽車場上的加油工人,因為他們的速度和技能,每架飛機的戰鬥力都卓有成效地翻了一倍,以色列空軍因此成為一柄靈活善戰的利刃。他們的一架“幻影”或者一架“空中之鷹”要遠比十門機動野戰炮更有戰鬥價值。

以軍的戰略策劃軍官沒有充分考慮到的一件事在於給阿拉伯人提供武器裝備的是蘇聯,而蘇聯在武裝阿拉伯軍隊的過程中就會給自己的客戶灌輸自己的戰術思想。蘇制地對空導彈(薩姆)的設計人員始終是世界第一流的,他們立意要對付北約的空中力量,一直以來,人們都認為北約的空中力量比蘇聯強大。俄國軍事計劃人員認為即將到來的“十月戰爭”正好是檢測他們設計的最新戰術武器和戰略學說的絕妙契機。於是蘇聯送給阿拉伯客戶們一份薩姆網絡系統,當時的北越或者華約根本不敢奢望能夠得到這樣的系統。這是一個幾乎無懈可擊的連鎖導彈排炮方陣,加上縱深配置的雷達系統,配合上可以隨著武裝先頭部隊向前推進的新型機動薩姆導彈。這一系統拓展了防空系統的防禦能力,地面軍事行動在防空防禦系統的保護下才能不受阻礙地推進。操作這些系統的官兵曾經接受過嚴格的訓練,許多人是在蘇聯接受的訓練,蘇聯和越南從美國人的戰術與技術中學到的點點滴滴無不充分教授給了阿拉伯人,使他們獲益匪淺,而以軍希望模仿的恰恰是美國人的技術和戰術。在參加這次“十月戰爭”的所有阿拉伯士兵中,只有這些人真正達到了戰前計劃的預期目標。他們在兩天之內卓有成效地牽制住了以色列空軍。假如地面進攻能按原計劃順利實施的話,他們自然就能取得圓滿成功。

事情講到這裏正好就是這段故事的開頭。以色列軍方當即斷定戈蘭高地上的戰局非常嚴重。那兩個旅的部隊已經被敵軍打得暈頭轉向,他們送出來的情報數量匱乏、內容含混,於是以軍最高指揮部認為已經失去了對這次軍事行動的戰術控制。最可怕的夢魘似乎終於來臨了:他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以色列北方集體農場易遭攻擊;敘利亞裝甲部隊頃刻之間便能從高地上一路沖過來,以色列的平民百姓及兒童將會在敘利亞軍隊的鐵蹄下遭殃。因此,以色列軍事指揮官們的第一反應幾乎是恐懼不已。

然而恐懼是優秀指揮官們時時要面對的感覺。當一個國家的對頭公開對外宣布要徹底滅絕這個民族時,什麽抵禦措施都說不上過分。早在一九六八年,以色列人就像美國和北約的軍隊一樣,已經把自己的最終方案著落在核武器上了。當地時間十月七日三時五十五分,距離實際攻擊開始不過短短十四個小時,“約書亞行動”的待命令已發到了貝爾謝巴Beersheba,以色列南部一城市,位於耶路撒冷西南。城外的以色列空軍基地了。

當時以色列沒有太多核武器——而且還一直不肯承認擁有核武器。但是如果確實到了不得不用它的那一步也用不著那麽多。在貝爾謝巴無數個地下彈藥庫中的一座庫房裏就有十二枚外表看起來平凡無奇的東西,它們的造型和其他眾多用來配合戰鬥機行動的炸彈毫無二致,只是它們的兩側貼有銀紅色條紋標簽。上面沒有配置安定翼,而打磨得鋥亮的褐色流線型鋁殼上也沒有任何出奇之處,只是有幾道勉強看得見的焊縫和幾個U形套鉤。這也是有道理的。在缺乏正規訓練的人眼中,或者在倉促一看之下,難免會把它們錯認成燃料桶或者凝固汽油彈桶,這樣的物件很難博人多看一眼。然而它們每一個都是一枚鈈核裂變炸彈,名義上說能產生六萬噸當量yield,爆炸、尤其是核爆炸釋放的能量,用產生相等釋放所需要三硝基甲苯重量單位來表示。,足夠將一座城池的心臟挖出來,或者說足夠殺死當地成千上萬名士兵,再加上它的鈷制外殼的威力——這層外殼是單獨存放的,但隨時可以罩在炸彈外皮上——足夠毒死當地所有的生命,其危害將延續到戰後許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