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變化(第4/8頁)

在起居室裏,蒂米〔原文如此:還是指小埃迪·弗利。——譯者〕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冰球棍在褪了色的地毯上戳來戳去。艾德打開電視。他吻別了妻子,叫蒂米去“猛踹蠢驢”——老弗利從還不識字時起就是“突擊隊員”〔New York Ranger,是美加職業冰球聯合會一隊。——譯者〕的球迷了。

這有點傷感,瑪麗·帕特在電梯裏想。埃迪在這裏交了一些真正的朋友,但在莫斯科對人太友好是一個錯誤。你可能忘記他們是敵人。她擔心埃迪跟她過去一樣正在接受思想灌輸,不過是從錯誤的方向進行的。啊,那也很易糾正,她心裏說道。在家裏,她在貯藏室裏有一張沙皇太子阿列克賽的照片,是親自簽名送給他心愛的教師的。她真正需要做的只是說明他是怎麽死的。

開車到運動場是一條老路,比賽時間快到了,小埃迪越來越激動;他在參賽的各隊中是並列的第三號得分手,比今晚要同他們賽球的那個隊的主力中鋒只差六分,小埃迪想對這些某某伊萬顯示:美國人能在俄國人拿手的項目上打敗他們。

停車場上擠得出奇,但這停車場不算很大,而在蘇聯所允許的活動中,冰球是最接近於宗教的一種。這場球將決定爭奪冠軍的決賽名次,來看比賽的人真不少。這對瑪麗·帕特來說是太好了。她剛剛煞車停下,小埃迪就奪門而出,背起雜物袋,焦急地等著他母親鎖車。他努力慢慢地走,好讓母親能跟上。她一走上看台,他就一溜煙跑進更衣室去了。

她的座位當然是預定好的。蘇聯人平日不願公開同外國人過分接近,在冰球賽上就不大一樣。有幾個家長向她打招呼,她揮手答謝,笑起來嘴有點張得太大了。她看了下表。

“我兩年沒有看少年聯賽了。”雅佐夫說道,他們走下了公務車。

“我也不大來,可我的妻妹說這場比賽是很重要的,小米沙也要求我來看。”費利托夫咧嘴笑了,“他們認為我會帶來好運——也許您也一樣,元帥同志。”

“幹點不同的事確實很好。”雅佐夫承認道,裝著認真的樣子,“那該死的辦公室明天還會在那兒。您知道,我還是孩子的時候就打冰球了。”

“不,我不知道,您打得好嗎?”

“我是後衛,別的孩子都抱怨我撞得太兇了。”國防部長咯咯地笑起來,然後揮手讓保安人員走在前面。

“我長大的地方根本沒有冰場。事實上,我小時候太笨了。坦克對我很合適——指望著你用它們來打爛東西。”米沙大聲笑起來。

“這個隊怎麽樣?”

“和成人隊相比,我更喜歡少年隊。”費利托夫上校答道:“更——更有活力。我想,我就是願意看見孩子們玩得高興。”

“是這樣。”

冰場四周邊上沒有多少座位——再說,真正的冰球迷誰願意坐著?費利托夫上校和雅佐夫元帥找到靠近一些家長的方便地方。他們的蘇軍大衣和閃光的肩章保證他們能有個又好看又好呼吸空氣的地方。四個保安人員守在旁邊,努力不那麽明顯地去看球賽。他們並不太擔心,因為來看球是部長在一時沖動之下決定的。

球賽一開始就令人激動。客隊的一線中鋒動作象是一只黃鼠狼,巧妙地傳球,熟練的滑行,控制著冰球。主隊——那美國人和米沙的侄孫所在的一隊——在第一節裏大部分時被壓回本場,但小米沙是個攻擊型後衛,那美國孩子偷截一記傳球,帶球通過全場,但被一個令人眼花繚亂的救球所阻止,得到雙方支持者的喝彩。俄國雖然跟世界上其他民族一樣好爭論,卻一直浸染著慷慨的運動員精神。第一節以零比零結束。

“真糟。”米沙說,這時人們擁擠著走向休息室。

“那次突破很漂亮,但救球簡直妙極了。”雅佐夫說:“我要把這孩子的名字給他們報給中央集團軍。米沙,謝謝您請我來看球。我早已忘記校園球賽是多麽令人激動了。”

“你覺得他們在談論什麽?”那克格勃領班官員間道。他和另外兩個人在高處有涼棚的地方,照射球場的燈光正好把他們遮起來。

“也許他們只是愛好看冰球罷了。”帶照相機的人回答,“操,聽起來好象我們錯過掉的是場好球。你看那幾個保安人員——操他媽的白癡,眼睛瞧著冰場。我要是想殺掉雅佐夫……”

“不是個壞主意,我聽說,”第三個評論道:“主席……”

“那不關咱們的事,”那克格勃領班突然發起火來,結束了談話。

“加油呀,埃迪迪迪!”瑪麗·帕特在第二節開始時尖聲大叫。她的兒子擡頭看看,困窘不安,他想,他的媽媽對這些事總是過於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