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見枯枝培土時(下)(第3/4頁)

“我是說……”戲忠微微苦笑。

“不必如此。”公孫珣打斷二人交流,直接插嘴決斷道。“徐州也好,將來的江漢一帶也好,都是孤的治下,必要的清理和削弱是該有,但不能本末倒置……糧食這種東西事關穩定,不要輕易觸碰,實在不行,孤可以動用安利號稍作控制。”

此言一出,又是一番沉默……沒辦法,到了這個節骨眼,所有人都明白,翻天覆地之時即將到來,很多天大的事情可能就藏在幾句話裏面,而公孫珣今日看似是在應對劉備赳赳之態,但寥寥言語中透露出的額外信息,卻一個比一個敏感,一個比一個嚴肅。

而這些事情,即便是幾位相國在事情被徹底攤開之前,都不好插嘴的。

“那便如此吧!”公孫珣環顧左右,微微提振精神,幹脆直接趕人了。“三省六部四台,一起把最後方略做出來……義公現在便辭了樞密使,與德謀換一下,提前去洛陽替孤布置。”

眾相臨走之前,卻又聞得如此一遭大事,反而有些麻木了。

就這樣,鄴下針對劉備的動作定下了大致方略,但僅僅是數日後,南面便復又傳來另一件匪夷所思的‘大事’。

事情有些曲折,具體是這樣的:

從江夏折返往吳郡的會稽太守朱治在向孫權匯報完江夏西陵朝議內容以後,居然直接被輔政的徐琨扣留,而後孫權的表兄兼嶽父徐琨旋即自領會稽太守往會稽而去;

然而,徐琨中途過浙水(富春江)時卻遭遇到了會稽都尉淩操的武力抗拒,徐琨當場身死;

隨即,淩操復又向孫權請罪,並請求釋放朱治;

對此,年輕的孫權從善如流,但朱治卻心灰意冷,徑直返回了隔壁丹陽郡的老家,據說與還沒死的陶謙作伴去了,於是吳郡、會稽郡以一種稀奇古怪卻又引人遐思的方式徹底落入了年輕的孫權之手!

主少國疑,動蕩不安,這是戰機!

不過,面對如此戰機,公孫珣卻沒有做出任何戰略上的調整,只是追加了一條命令給關羽而已,乃是讓關雲長都督水師,務必要剿滅據說逃到‘夷州’的慣匪於毒……很顯然,這是要繼續用水軍擠壓孫權,迫降彼輩的意思,至於最後一戰,仍然是對準了劉備。

而劉玄德也‘不負眾望’,等到了這一年的二月,春耕勉強結束,一封來自襄陽、出自崔琰手筆的‘討逆檄文’便直接傳到了鄴下。相較而言,燕公公孫珣卻並不以為意,他沒有做任何口舌上的爭辯,而是發布軍令,直接征調數州兵馬,以作應對!

一時間,從屬於益州方向的公孫越-田豐-趙雲集團的益州兵、涼州兵紛紛啟動,大軍一分為二,一路出三峽,試圖順江而下,一路從漢中順漢水而下,試圖直趨襄陽;

與此同時,從屬於中原方向的呂範-荀攸-韓當集團的徐州兵、兩淮本地兵馬,也大約兵分兩路,一路往鄧縣城下,試圖與漢中方向兵馬匯集於漢水,一路往幹脆從桐柏山東面(後世信陽地區)往隨縣斷蛇丘一帶聚集,儼然是要直趨安陸,試圖進犯江夏;

除此之外,青徐水軍浮海南下,交州兵馬逼迫荊南,也都不必多言;

而最後,燕公居然留賈詡、審配等六相守鄴下,自己親自引鄴下最精銳的高順部、張遼部,往洛陽都督司州兵馬,並以徐晃、臧霸前突到南陽最北面的魯陽地區,以作接應。

話說,如今局面真的是強弱分明,燕公不動則已,一動看似已經極為克制,卻儼然是全面圍攻的姿態了。

實際上,按照燕軍有意無意的半公開公文顯示,只是預定計劃中分配到襄陽、鄧縣這個方向的正面之敵,也就是徐州、益州、涼州等地的兵馬,就多達二十八營、四十余部,累計四萬之眾!更遑論其余方向的各部兵馬總和與保障後勤的民夫了。

兵部當然也有好事的年輕官員,他們按照各地調度兵馬的文書大略估計,很容易便得出結論,全局之下,從最東面長江口的水軍到最西面巴蜀漢中一帶的部隊,此役,雖然燕公極力克制,卻還是事實上動員了百萬民夫以上,前線大軍也約有十五六萬!

當然了,這個時候這個數字就沒有多少意義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直接移動到了南陽郡的最南端,也就是襄陽、鄧縣一帶,因為彼處很可能會爆發一場天下最後之戰,好為燕漢之間做個最後的了結。

三月初五,燕公抵達洛陽,在此做預備的司州牧韓當當即出南陽為呂範之副。

三月初七,西線副都督、冠軍將軍趙雲便引涼州、漢中兵馬抵達沔水中遊的钖縣(後世白河),距離襄陽已不足四百裏。

三月初十,大司馬、大都督呂範從汝南抵達南陽郡治宛城,並在此處匯集了兩位副都督,也就是改任司州牧的韓當與軍師將軍荀攸,三人旋即在彼處建立了新的前線大本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