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出不入兮往不反(續)(第2/6頁)

“局勢危殆,將軍活著回去便可!”董元代幹脆做答。“末將不值一提!”

言罷,這位會稽勇將不等孫策回復,便直接轉身離去,去前軍應敵了。

天色愈發陰沉,幾乎就要滴下水來,而出乎意料的是,之前在浮橋處折騰好長時間的太史慈再度浪費起了寶貴的騎兵使用窗口,居然玩起了陣前搭話的套路。

“素聽鄴下傳聞,說孫伯符號稱江東小霸王,有萬夫不當之勇。”太史慈橫長戟在馬前,遙遙喝問,身後一眾輕騎排的嚴嚴實實,密布旗幟在後。“在下不才,也得太後與燕公誇獎,或許能與小霸王相提並論……不知道孫伯符有無雅興,往陣前一敘?!”

太史慈聲音清朗,姿態豪邁,此言既出董元代自然要往後遞話……當然了,本質上還是拖延時間,董襲雖然是個粗人卻不是個傻子。

而親衛傳話回來,一瞬間,孫策也真的有向前相對搭話,甚至來場陣前單挑的欲望,反正他這性格,天王老子都不怕的,關鍵是還能大幅度拖延時間,真要是拖到雨水淋漓,那事情反而就成了。

但轉念一想,此時他本人疲憊不堪不提,關鍵是軍中全靠他本人威信支撐,這若是輕離本陣,說不得對方騎兵繞後一沖,便要壞事。

於是乎,衛士又獨自轉回陣前,反而稍微叮囑董襲一二。

董襲會意,卻是緩緩上馬出陣,自替自家將軍出言相對:“我家將軍乃是世襲的漢室名爵烏程侯,封破虜將軍,與貴主右將軍趙公同殿為漢臣……足下區區一個下臣,有何資格與我家主公相對?而若要論武略,會稽董襲在此,願來領教!”

太史慈聞言一聲嗤笑,先是回頭望了下身後,復又仰頭看了看天空中的烏雲,竟然一字不答,直接勒馬向後歸陣去了。

董襲見狀也不在意,只以為是有人提醒了對方雨水問題而已,所以便也勒馬歸陣,然後立於前軍中央位置,號令作為前陣的三千甲士稍作警醒。

而三千會稽甲士,雖然之前兩天兩夜內只有今日清晨與上午左右稍微在內黃城西列陣歇息了片刻,實在是疲乏至極,卻還是在出身本鄉本土的自家將軍提醒下一時振作,準備迎敵。

另一邊,目視可及之中,太史慈歸陣以後,身後輕騎一分為二,如波浪般向兩翼分開,似乎是如預料的那般準備繞後自側翼突襲……然而,隨著輕騎紛紛讓開,太史慈足足走入軍陣兩百步深後,董元代和前排的會稽甲士卻又只覺得一時發蒙。

因為分開輕騎以後,眼前居然出現了一支說奇怪不奇怪,但說尋常又絕對不尋常的騎兵隊伍。

數量不多,約莫四五百騎而已,隊列分明,人人重甲加牛皮手套、騎靴,還帶著猙獰的面甲,胯下全都是高頭大馬,然後還沒有弓箭,卻人手持一條一丈五六尺長的鋼制長矛!

而長矛也有點怪,因為長矛的矛頭格外長,格外寬,更像是鋼制馬槊多一些!

到此為止,雖然讓人心驚,但也都還在認知範圍內,無外乎是一群格外精銳的甲騎而已,而鄴下甲騎之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此時雖然前方大戰,但留幾百老底子看家也屬尋常。

譬如說,之前便有傳聞,說之前燕公麾下一部分沒有太多政治資本的義從,也就是那些以弓馬晉身之輩,到了一定年紀後,如果不願意去地方上做縣尉之流,也是可以留下來繼續做騎兵,然後參與衛戍銅雀台的。但此時只是享受義從待遇卻不能再占用三千義從的編制罷了。

想來就應該是這些人了。

而回到眼前,真正問題在於,或者說讓董元代等人發懵的是,這四五百甲騎,居然每騎都有全套馬鎧!

馬鎧也不是什麽新鮮玩意,但四五百馬鎧配上高頭大馬,外加重甲騎士,與那麽長的鋼矛,便無疑是一個新事物,而且是一個足以讓所有戰場經驗豐富之人腿肚子打顫的新事物了。

而幾乎是一瞬間,中軍處同樣是遙遙望見這一幕而發怔的孫策便明白過來,為什麽明明更趕時間的太史慈會在渡口耽擱那麽長時間,又要在此時說那麽多廢話了?

不是太史慈太輕佻,而是人家在花時間準備這玩意!

之前在渡口應該是披甲,剛剛搭話應該是列陣!

而左右輕騎讓開道路,太史慈也在馬鎧甲騎身前立定,而隨著天空一陣冬雷滾過,太史子義不再猶豫,直接擡戟向前,下令沖鋒!

馬鎧曰具裝,人鎧曰甲騎,這五百騎的名字應該正是具裝甲騎。而五百具裝甲騎得令之後即刻啟動,雖然提速緩慢至極,但隨著極具震懾力的質量被戰馬帶動以後,馬蹄滾過地面,恰如冬雷滾過天空!

而與此同時,兩千輕騎,左右分開,徑直沿著兩翼展開,連著中間具裝甲騎,宛如一只鐵鷹一般張開翅膀,直撲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