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降虜西擊胡

如火如荼,語出《國語·吳語》。

當時,南方的吳國在吳王夫差的帶領下參與中原爭霸,連破魯國、齊國,便帶兵與晉國在黃池會盟,爭奪盟主之位。而就在這時,身後越王勾踐突然起兵,斷了吳國後路,吳王夫差和他的臣子們驚恐之余卻也知道,晉軍在前,這時候倉惶而走反而會更加危險,於是便想出了一個招數。

第二日,吳軍全軍三萬人,共分為三個萬人方陣,左邊一陣全是赤色服裝、赤色旗幟、赤色甲胄、赤色羽翎,相對應的,中間一陣則全是白色軍裝,而右邊一陣則全是黑色服裝。三個軍陣半夜出發,清早來到晉軍大營前,排列整齊,歡呼不停,中原霸主晉國君臣出營去看,只見吳軍軍陣如火如荼又似海,到底是有些慌亂,便承認了吳國人的戰力,放任吳軍從容離開黃池歸鄉。

當然了,這種靠著軍隊整齊陣勢與整齊列裝來取得心理震懾的戰術,歷史上屢見不鮮,甚至所有人都有些無師自通的感覺,因為這本就是人類最基本的戰術素養之一,吳王夫差的這次行動不過其中一次出色典範而已……從原始人在臉上塗油彩,到部落時代身上做紋身,都是這個意思。甚至就在雁門郡平城北的白登山,公孫珣射麅子的地方,匈奴冒頓單於就曾經將四十萬大軍一分為四,十萬白馬,十萬青馬,十萬黑馬,十萬紅馬,四面圍困漢高祖劉邦,這也是同一個戰術思想。

說白了,四個字——耀武揚威!

而有意思的是,回到眼前,便是須蔔骨都侯,其實也有類似的計劃,他準備讓五六萬人突然出現在馬邑城前,列陣完備,以極大數量的騎兵軍陣震懾馬邑城中的大族與百姓,讓對方徹底屈服。

更有意思的是,在馬邑久候的公孫珣打的主意居然與對方不謀而合。

在逼到城前的小股匈奴人近乎於目瞪口呆般的注視下,馬邑城北面的城門樓之上,赫然升起了一面在整個北疆都人盡皆知,卻是大部分匈奴人第一次親眼見到的白馬旗幟。

紅底白馬,迎風而展,端是讓人愕然。

但這只是個開頭,不等這些人的首領回身去尋身後貴人匯報軍情,馬邑城頭上便號角聲接連不斷,然後城中竟然主動放下了吊橋,並打開了城門……此情此景,突到最前方的匈奴人非但沒有驚喜,反而驚恐更甚,因為隨著打開的城門,馬邑城中居然連續不斷湧出了大量白馬騎兵!

這些騎兵個個身材高大,身著打磨精細的鋥亮鐵甲,披著白色披風,頭戴鐵盔,還插著白色羽翎,手上長矛下方竟然還掛著鮮艷的白底黑紋旗幟……更可怕的是,最開始出來的這幾十騎雄壯騎兵的戰馬頭上竟然有鐵質馬面!

這群漢人,居然有錢到給戰馬都配了鐵甲!

躥到城前的些許匈奴人來不及多想,第一反應便是轉身逃竄……想想也是,從匈奴人的角度來看,他們一百個人身上的裝備恐怕都比不上幽州軍一個人身上的裝備值錢,打啥啊?用啥打?

前面過於突出的匈奴人轉身逃竄,騎著白馬的精銳漢軍騎兵卻並不追擊,只是趁勢接連不斷,從北面城門、從東西兩側城門不停湧出,然後在城北從容匯集列陣,緊接著是馬邑本地的青壯,他們手持長矛、弓矢,按照漢軍要求,穿著沒有染色的白衣,緊隨在白馬騎兵身後於城墻下列陣。

軍陣精銳到這個份上,遠遠望去,宛如一片白花開於初冬城外原野之上,絢爛至極,讓人望之自慚形穢……實際上,不少匈奴人光是看就已經看傻了。

但是還沒完。

就在城前漢軍列陣不斷時,西面與南面的山嶺之中,昔日漢武帝藏軍三十萬的山嶺緩坡之後,也忽然響起了連綿不斷的號角,然後在匈奴人近乎驚駭的目光中,數量更加驚人,也注定更加致命的兩大股兵馬,轟然從兩面山坡後湧出,然後從容列陣。

兩邊全都旗幟密布,人馬俱全,其中西面一側俱是赤色衣甲、旗幟,望之如火,南面一側則俱是黑色衣甲旗幟,望之如淵!

更恐怖的是,南面一側離得遠看不清且不說,靠的較近的西面山坡上,匈奴人看的清清楚楚,山坡上的赤色軍陣居然全是騎兵!而且,這個騎兵軍陣中居然沒有擺多余旗幟以作遮護,這些漢軍騎兵就在匈奴人視線可及的山坡上大搖大擺的分成了整齊的十來部,其中兩三部在側翼,擺成了長條雁行姿態以作遮護,然後七八部在中間,每部又都分成十余處,並分別列成了三角鋒矢突陣,而每個鋒矢突陣又都約有百人。

稍微有軍事經驗的匈奴人一望便知,這是典型的漢軍軍制,所謂一屯五十人,一隊百人,一曲兩百人,然後成制度的每部大約五曲十隊二十屯,近千人……換言之,這一面山上便是近萬騎兵!近百個鋒矢突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