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萬國兵前草木風

對於關勝,陸謙始終有著一絲不喜的。因為他身上的關二哥色彩太過濃烈,給人一種由賴祖宗遺蔭充大的感覺,否則他怎麽就能力壓老資格的林沖,位列水泊山寨的第五把交椅?

更不須說,這人多次拒絕了陸謙招攬。陸謙先前都好奇——這廝這麽倔強,把自己‘捧’的這麽高大上,日後相見的時候他怎的好意思?

可是,關勝終究是個人物,戰死於沙場之中也就罷了,竟然是如此死法,倒是叫人感嘆。

最後來了這麽一出,他身上是徹底打上了趙宋忠臣的標簽了。

然後很坑了劉豫一把,給他貼上了二五仔的名頭。本身陸謙還有意讓他暫理開封府事,現在卻也是不提了。把人召回益都就是。

暫時沉默一陣,對劉豫更好。

此一遭事兒,叫劉豫不僅死了個得力兄弟,自己仕途聲名亦重重受挫,變得不好來。劉豫一門可謂是恨煞了關勝!

可是關勝之死卻也沒有得到他所效忠的趙宋王朝的褒獎。

那江陵絲毫的反應也無,似乎不知道東京城被攻破,劉豫、李藝盡數投降,一應高層中有人落荒而逃,有人屈膝投降,真正殉死的只有蒲東關勝一個。

無有追封,無有敘功。

這原因顯而易見,就在於關大刀臨死前的一番話麽,叫江陵城選擇了沉沒。

能怎麽去評價呢?他們能怎麽辦呢,他們也很絕望啊。

你若是贊揚他,就等於間接認同了他所說的那些話。認同當今官家是昏君,當朝的重臣是無德無才奴顏婢膝的朽木奸佞,你還想不想活了?

朝堂上的大佬們才不會為個武夫去自抽嘴巴呢,關羽只是統治者拿來用的一招牌,可不是真鬼神。

想想那元祐黨人碑,他們“自己人”下起毒手都刻骨銘心,多少元老重臣落地淒慘,那豈會顧惜一區區武夫?

趙佶聽聞了關勝事跡,兀自半點悲痛也無。反是只恨沒早早一道旨意砍殺了他。更是恨起了關羽,恨自己恁地大方,竟把他一路自侯而公,自公而王。卻是由關勝聯想到了關羽!

梁山軍一幹人聞之江陵的動靜後,盡是心寒。隨在軍中的秦明、徐寧、索超、花榮、宣贊、黃信等舊日宋室軍將,一個個皆大為關勝所感不值得。

趙宋這朝廷忒不是東西。

宣政司的吳用聽聞關勝事跡,卻是若深山之中看到了寶石,兩眼精光直放!

還有甚個能比關勝身前身後事更能叫宋軍氣沮,叫宋室人心渙散的呢?

不知曉金陵城外的西軍,聽聞了關勝事跡後,一個個還能存有幾分拼死效忠之心……

陸謙很快就收到了吳用的上疏,不可否認,鬼聰明用對了地兒的吳用,著實不賴。這宣傳陪著諜報司的傳播,儼然就是對趙宋的一記重拳。

到此時候,陸謙是再也不為關勝的死而感到可惜了。這關勝是死了,可卻比活著投降梁山軍,更能為陸謙帶來好處。

意想不到啊!

洛陽城內,趙宋的旗幟一樣被投到了城下,大批的梁山軍正魚貫而入。

一樣的意想不到啊,西京的鎮撫司翟興竟也不戰而降,歸順了梁山軍,以至於洛陽城門大開。副留守張愨大驚之下欲走不及,只好引親兵趕赴皇宮閉門,據之奮起抵抗,卻是以卵擊石。絕境之中,其親兵反亂,將之擒拿,綁送梁山軍。

但肅王趙樞卻早早的逃入關中,因為梁山軍大軍殺奔京畿,張愨就將趙樞自洛陽皇城移到了城西宜輝門外的上陽宮。那洛陽城一旦有變,趙樞立刻就被侍從親衛帶上了馬,直奔虢州去了。

虢州就是後世的靈寶,與河洛之間還隔著一三門峽。從虢州再向西去華州,史進的老家,便就會經過潼關了,那相隔不遠的黃河,便是風陵渡。

史大郎此時正引著楊春陳兵於此,與黃河南岸的宋軍隔河對峙。此外,郝思文亦引兵陳於蒲州城內,其城西五裏偏北之處便是蒲津橋。

早在戰國時候,秦昭襄王五十年(公元前257年)初作“河橋”於蒲津;其後西魏、隋、唐等,皆在此連舟為浮梁,仍號“河橋”。唐始稱蒲津橋,《唐六典》天下河橋有三,此其一。

盛唐時期,唐玄宗在位。蒲津橋是從首都長安通往黃河以東的交通樞紐,河東的鹽、鐵等等又是長安不可或缺的物資,蒲津橋的作用越發顯得重要起來,連蒲州城也跟著沾了光,成為全國六大雄城之一。如是,唐玄宗下令將竹索浮橋改建成鐵索浮橋。

據記載,蒲津橋的用鐵總量占當時全國年產量的近五分之四。大名鼎鼎的黃河鐵牛便在於此。

只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世道變遷,盛衰無常。唐朝過後,隨著中國的政治文化中心東移,政治中心始終處在東部,長安城逐漸衰落。失去了交通要道地位的蒲津橋也日變得清冷,但此時此刻,這蒲津橋終究是勾動河東與關中的要道。地理位置兀自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