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入遼

時間轉到陸謙起兵前夕。那還是一片風雪中的北地。寒風刺骨,呼嘯聲如是鬼嚎。

三百名被宋江、史文恭挑選出的北地漢兒和軍中好漢,如是石柱子一般立在寒風與冰雪之中,他們臉上全都是一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坦然。

宋江眼睛裏飽含熱淚,對著這三百誓死之士鞠躬下拜。“宋江立誓,此生必不負諸君赤膽也。如有背諾,教宋江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

汝妻子我養之——在如今時代可不是後世網上的調侃,而是真正教人效死的必要手段。

梁山軍重金撫恤,又何嘗不是這句話的變種?欲教人拼死效力,就不僅要有重賞,更要叫人無有後顧之憂。如是宋江這般。

“兄弟,此去北地,務必保重啊。”三百勇士人人配馬,穿皮袍,挎刀持弓,此去北地就是要攪鬧個契丹人邊地不得安寧,教他們分不出神來,南下來打草谷。

這就是宋江當日想出的法子,一個只能做不能說的法子。史文恭也是認可。他在軍中擇選了五十勇士,為這隊人馬之骨幹。

三百人就是死士,至少是誓死之士,他們唯一的目的就是叫契丹人的南京道短時間裏鬧騰起一場大亂。後者境內可是有不少嗷嗷待哺的難民,這些人吃盡了苦頭,說他們還是大遼的忠實子民,豬都不會信。只要有人挑起火來,就必然可卷起一場動亂來。

這三百人為首之人就是有喪門神之稱的鮑旭。這廝是寇州人氏,善使一柄闊劍,因長相兇惡,平生只好殺人,江湖人稱喪門神。他早年曾經聚集了五七百小嘍啰,占據枯樹山,打家劫舍,麾下有二三百匹戰馬。所以,鮑旭固然在梁山泊是步將,可要說他不會騎馬,就是笑話了。

這世道與水滸原著不同,鮑旭沒有等到李逵來,反而老早就被淩州的魏定國、單廷珪打的落荒而逃了。淩州距離濟州也不遠,眼裏著梁山泊如此做大,豈能不對境內的匪寇生出來殺心?

鮑旭抵擋不住神火聖水二將的打殺,在魏定國、單廷珪被梁山軍擒下之前,就跑出了淩州了。先是投奔了小旋風柴進,後來不多時就到了遼宋交界之地,做起了那打家劫舍的買賣。

就是梁山軍奪取了滄州時候,也與他無甚關礙,因為間隔的甚遠。後來宋江來此替換那柴進,就也順便接手了這一關系。黑三郎貫會拉攏江湖漢,鮑旭對他極是信服。

如是滄州守備軍擴招時候,宋江就把鮑旭拉入了軍中。因為他並無功勛立下,是以只能於軍中做一營副。如今梁山軍規格森嚴,宋江也不能做擺。

此番鮑旭主動請纓,那若能活著歸來,自然是一大功勛。可要是不能,黑三郎就又要哭了。

他那舊日裏的兄弟,雷橫是生分了,彼此面上不提,心中裂痕卻不能彌合,破鏡難重圓啊。

朱仝還在,郁保四還在,而其他的,孔家兄弟一死一失蹤,那是都死矣;燕順自盡了,石勇戰死了。廬州戰後消息傳來時,宋江真就要哭死了。

現下他又有了鮑旭這個兄弟,於情於理,他是都不願意看到他死難。“哥哥且在這待我歸來。小弟生來愛殺人,卻從不被人殺。”

如是引著三百誓死之士,從拒馬河入海口處,沿浮冰繞道遼地。那楊林、石秀等人,冬日裏往來南北,便都是走著海岸浮冰。

那拒馬河以北之地,固然是契丹貴人占大,可漢人豪強也是不少。後者早隱約拉起隊伍,用以自衛。實力出眾者更築起了塢堡,就如那百多年前的五代亂世。契丹人統治幽雲十六州後,或拉或打,軟硬兼施,好容易才把南京道境內的漢人豪強莊園一一鏟平,現在才兩三年中,後者就如雨後春筍,層出不窮。

然而在那一處處莊園塢堡之間,貧苦無依的北地漢民,則是更多。

這些百姓能夠去的地方只有城鎮。後者更具有安全感,也多少能得到一些救濟。鮑旭的第一個目標就是武清城外的楊湖口寨。彼處自然是一處軍寨,內中駐紮有上千軍兵,但不是契丹兵精銳,而是南京道州兵。契丹人怕是連百十人都沒,余者皆是南京道漢兵。寨子周遭還有數千居民,現下連同難民怕是會有萬人之多了。

一行人從海岸繞過拒馬河,辨明方向,就直沖楊湖口寨而去。趕到此處,正值天黑。如是就地休息,只待深夜來臨。

鮑旭咬著肉幹,眼睛裏散發著炙熱。他清楚自己往日裏殺過不少人,似與那梁山軍先天不服。不然由得焦挺引薦,人也早就投奔梁山泊了。如此從淩州怕跑到邊地來,也不的安穩。那梁山軍席卷河北之勢已成也,屆時那裏還有他的安身之地?幸虧得柴大官人引薦,叫他結識了宋三郎,此生怕是都入不得正途。而他既然的了這般機會,那就要緊緊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