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罪惡

酒席實則並不算奢侈,畢竟量少。放在兩年前,這等的酒席甄五臣、劉舜仁,誰都不會去多看一眼。即便是現在,他們也都有能力置辦起這樣的酒席來。

真正叫二人趕到奢侈的是這大帳外架起的十口大鍋和堆起的一筐筐鍋餅,那真是一個奢侈啊。

十口大鍋少說也有大五百斤肉,還有那堆的老高的鍋餅,也在千斤之上,甄五臣、劉舜仁的親衛被引到帳前空地,真的是隨意吃喝,更有幾十壇酒被擔上。

而郭藥師的帳前親衛,卻個個仿佛視為平常,不見一個為酒肉動容。

甄五臣、劉舜仁不經意中對視一眼,心中有了答案,這郭藥師怕不是在死要面子活受罪,人家這是真財大氣粗也。

二人心中都生出了羨慕來。任誰見到昔日與自己相當的兄弟在衣食無憂的過日,而自己卻饑腸轆轆,那心中都要生出羨慕妒忌恨來。

“藥師兄真是闊氣,幾百斤肉食、上千斤面餅,可叫俺手下兒郎們飽餐一頓。”甄五臣是怨軍四人中混的最慘的一個,此刻臉上做出慚愧的面容,說道:“不怕兄弟笑話,俺手下一班兄弟已經多日不見油腥,更勿圇是撐飽肚皮了。這也是俺甄五無能,寒冬時候,叫手下兒郎跟著受苦受累,食不飽穿不暖,極是可憐。”

“藥師兄今日已發達,且看在你我同出一脈的情分上,就請指點一二,叫兒郎們能有口飽飯。若此,這大恩大德俺甄五就感激不盡。今後旦有差遣,必俯首聽命,敢不盡力。”

劉舜仁吞咽了一口吐沫。甄五臣這是要幹甚?一頓飯,不,這飯還沒吃呢,就把他征服了麽?特麽,這半快便就決定要投靠郭藥師了?

他們可才在帳中坐下。張令徽尚未到,酒席還沒開。

甄五臣對劉舜仁的眼神不予回應。劉舜仁手下有三千多兵,他手下則才一千五六。前者每日裏好歹還有個窩頭吃,隔個十天八天的還能有口肉吃,後者每天卻只有兩碗糊糊,兩三天能吃一口幹的就是不錯了。

甄五臣即便是能撐過今年的冬季,到了來年開春時候,也一樣要找人投靠。

本來他是沒想過郭藥師的,同是怨軍,同是契丹人眼中的下等人,郭藥師又能比他好多少?

這個時候,人數越多越慘淡。

但眼下看卻不是如此,郭藥師透著一股壕氣,那楊大官人也處處透著古怪,不但是宋人裝扮,連口音也是宋人,這便叫他不能不多想了。如果他猜測的不錯,那可是一個天大的機緣。

縱然那趙宋現如今似也很慘,可再慘也沒聽說過人家軍隊餓肚子的,比遼國耶律家強上甚多。至於今後事,那就以後在說,眼下的他甄五臣可沒選擇的余地。

再說,他甄五臣在怨軍中也是一號人物,大家同出一門,投靠郭藥師後,融入進去也是不難。可勝過被契丹人拿去做替死鬼。

郭藥師是聞言大喜,眼睛裏閃過止不住的驚喜。梁山軍的情報果然精準,這甄五臣真就是走投無路了。自己還沒拉攏,他自個便先軟了來。

今日這番舉措,便是劉舜仁、張令徽不投來,只甄五臣投效,便是大賺一筆。

而與此同時,稍晚一步來到的張令徽亦是到了營寨前,離得老遠就聞到了一股有人的香味。

打馬奔過來,就看到兩撥人涇渭分明。一撥衣甲整潔,持兵肅立不動;另一撥卻是衣甲邋遢,一個個正抱著大碗正呼嚕嚕的吃喝不停,就是有馬隊奔來了,都沒幾個人擡起頭來看。

張令徽聞到一股濃郁的酒肉香氣。

距離近了,看的更是親切。帳前架起的大鍋中燉煮著牛羊肉,一碗碗肉湯,一摞摞面餅,一壇壇打開的酒水,一盆盆切好的肉食,旁邊還放著精鹽。“這般闊氣,契丹人犒勞自家嫡系軍隊時也莫過於此。”

郭藥師帶著劉舜仁、甄五臣和楊林走出大帳相迎,張令徽大步進了帳篷,身後的親衛也一個個如餓死鬼一樣撲向那鍋灶處。

不能浪費,但吃喝隨便。對於風雪嚴寒中奔走了一路的親衛們來說,這真是一種幸福啊。

“小可不才,添為濟州人力商行經理。”楊林隨口說出了兩個很別扭的稱謂,但他也沒多做解釋,這是陸謙親定下的名號,卻是專門給昔日山寨的老兄弟們賺錢的。“這人力二字,顧名思義,便是做販賣人口也。”

甄五臣三個臉上透出驚色,濟州,竟然是梁山軍。這似比趙宋更有前途。

“小可與郭將軍已往來多次,兩邊交談甚歡,可謂是一見如故也。此番聽聞郭將軍宴請三位,特意厚顏相求之,來與三位將軍一見。”這話說著,楊林從懷中掏出幾本小冊子,不是別的,卻正是楊林石秀他們與郭藥師‘交易’的規矩,白紙黑字,明碼標價。一個匠人可積分多少,一個青壯又可積分多少,婦孺孩童的積分又是多少。同時這些積分能夠兌換多少糧食、肉類、兵甲弓弩、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