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敢請妹夫教我

玉樓冰簟鴛鴦錦,粉融香汗流山枕。

婚床上的一番風流,多不用描述。直道是一場狂風暴雨打芙蓉,而春花多嬌媚,不禁雨打風飄落殘紅即可。

天色發白,屋子裏頭的龍鳳紅燭已燃盡,只余下一段燭心兒在冒著裊裊的繚煙。

紗帳外隱隱透過了青光,天色見亮,卻沒見一絲兒聲音傳來。

陸謙已經醒來,回想起夜裏洞房的旖旎風光,嘴角不禁揚翹了起來。低頭看了一眼懷中還睡得香甜的方金芝,嬌嬌軟軟的身子緊緊地貼著自己,精致的小臉挨在自己的胸口,閉著的眼角卻尤是還掛著一滴淚。

紅綃帳裏人比花嬌,雨打梨花我見尤憐。

雖然彼此兩邊只是利益的結合,純屬政治婚姻,但是在無關床榻不是?而且這方金芝生的標致俏麗,亦叫陸謙滿意。只除了年紀尚小,不堪征伐。

方金芝腦子裏本把禮儀記得清楚,自曉得今日要去告祖廟,只昨日白日黑夜裏都被折騰不輕,身子骨都散了架一樣,筋疲力盡,睡得極為香甜,哪還記得什麽事啊。

陸謙叫聲吵了她,就見她動動腦袋,卻是自翻了個身,自己又向裏睡去了,叫人不由的好笑。

被子扯了扯,半個玉背在鴛鴦被的大紅色映襯下,是那麽的白皙。涼意襲來,“嗯――”的一聲嬌嚶,方金芝這才強睜開眼睛,入眼就是陸謙那張老臉。

驀地想起昨夜裏的曲意承歡,在陸謙的要求下簡直是放浪形骸啊。方金芝一下睡意全無,滿滿的潮紅升起到臉上。

雖是江湖兒女出身,卻也覺得羞人。

起身梳洗,告祖廟,如此方金芝便徹底入門也。待到明日歸寧,這婚嫁議程,便告結束。

當日無事,次日一早陸謙則就伴著方金芝去了益都城外的方府,此處本是梁山軍收容的一處豪門外院,如今就是方天定居處。

所謂歸寧就是放屁,實則此乃南北兩方的又一次深入交談。

隨著摩尼教這段時間的積蓄,實力無疑要比最初強上許多,而實力增強隨之而來的便是新一輪的擴張。“如此說,這向南、向西兩個方面,嶽丈是都不願丟棄。”既然兩方已結為了秦晉之好,方金芝成了陸謙的正房老婆,那陸謙自然要喚方臘一聲嶽丈了。

只是他很疑惑,摩尼教雖然變強了一些,可他們真的有力量兩路並進嗎?

就那南路,也即是福建路,李珙與新任兩浙路兵馬鈐轄徐徽言二人,兩位我大慫的武狀元已把坐鎮南線的方貌打的焦頭爛額。

徐徽言也是武狀元,且在兩浙路的衢州,與摩尼教有著大仇。估計那洛陽君臣也是看到這兒了,方將其自西軍調出,放到江南去。

而果然是立竿見影,其人在兩浙路頗有些名望,國難思良將麽。過去江南之地文風華盛,可現在兵荒馬亂,那就想到了徐徽言。

後者更是得那些自兩浙路逃避閩地的士紳富賈支持,簡直是自帶錢糧,自帶體系。不多久便拉出一支隊伍,與陳珙配合無間,叫方貌是為之焦頭爛額。

而江南西路,那復雜的地形也大大阻礙了摩尼教軍的挺進。

說到底,還就是實力不足。不然早就是沸水潑雪,一鼓而下了。

方天定臉色暗沉,“妹夫,今日我且叫喊你一聲妹夫。”陸謙連道應該。“先前只聽你言語,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還猶自不解。而今方才明白,此真乃至理名言也。”

“我摩尼教數百年傳承,晚唐之後更收融了多支教派。昔年為教門之時尚不明顯,各分支雖有爭權奪利,可大勢之下,皆要相為表裏,父親依賴手中之力倒也可掌控住局面。但今年起兵造反,除父親這一支外,各地摩尼教分壇亦也紛紛起兵,大者盤踞州府,小則盤踞縣城,皆是發展壯大。個個視手中地盤為心尖肉,聽宣不停調者,聽調不聽宣者,彼此交錯,錯綜繁雜。叫父親頭痛不已。”

方天定並沒有多喝酒水,卻似竹筒倒豆子一般,要將心中煩惱盡數對陸謙傾訴來。

據他說,摩尼教義軍現今各路交雜統計,恐不下三十萬人,雖多數戰力不堪,但當得上人多勢眾。內中為方臘直掌者,當有十萬軍,多是敢殺敢戰之輩,乃摩尼教之精華也。再有鄧元覺、包道乙等人的傾力支持,可謂是三分兵權有其二。

可他卻不能以硬手段解決其他各分支,蓋因為鄧元覺等支持方臘者,並不願意看到方臘以強硬手段處理內部爭鬥。

一則是舊日的江湖情誼;二則是恐那刀子最終會落在他們自己頭上。始作俑者其無後乎?這道理江湖人亦懂得。

《範仲淹聖心解法意》的段子,早從梁山泊流傳到摩尼教了,何人不怕一個“手滑”哉?

如此來,摩尼教中便就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可這也叫摩尼教大半的力量不得不留於江南。你休管那些兵馬是精銳敢戰,還是盡烏合之眾,那也是一分力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