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舍南就北是薛紹,身犯牢籠玉麒麟

清晨,初升的朝陽把柔和的陽光透過雲層撒入水泊湖面,碧翠無垠的水面上,一道道波浪不斷湧來,撞擊在金沙灘邊的碼頭上,發出嘩嘩的聲音。

涼風吹拂,連波浪生也格外的輕,一切都仿佛還在沉睡,未曾蘇醒。

天空就像是藍色的錦緞一樣柔和,蔚藍的天空上飄著多多白雲,展翅飛翔的水鳥旋盤在空中,到處尋找食物。

兩艘大型漕船靜靜的停靠在金沙灘那已經修建起來的石砌碼頭上。上百名穿著統一的黑色綢衫的苦力們,在領隊的帶領下利索的卸載著船上的貨物。

薛紹靜靜地看著。

這是從鄆城運來的最後兩艘物質了。梁山軍剛剛拿下了鄆城縣,時文彬投水而死,宋江與朱仝、雷橫早早的逃出了縣城,現下已經正式豎保衛鄉梓的大旗,與梁山泊為敵了。

苦力們的動作很麻利,畜力驅使的轉臂式起重機吊在他們的操作下,快捷安全的將一箱箱貨物從船板上吊下,看得出來,這些人對這類活已經駕輕就熟了。

而那畜力驅使的轉臂式起重機吊,就是陸謙帶來的又一個變化了。反正很好解釋,觀桔槔而有所得也。

四月的天氣已經發熱,即便是清爽的早晨,重體力勞動也讓這些苦力們生出滿頭大汗。不少人已經將袖子卷起,露出沾染了一層黑灰顏色的手臂。

這卻不是梁山泊不舍得給他們洗澡水,而純粹是身上的衣衫的緣故。那綢衫本是宋軍的標準軍裝,不管是夏季的綢衫,還是冬季裏的綢綿披襖,綢緞在這個時代遠沒有後世精貴。梁山泊的操作只是用柞栗之類煮汁,將綢衫從朱紅色漿染成黑色罷了。那手藝高低不等的,其最後的效果就反應在手臂上。

兩艘船上的水手一部分留守船只,大部分則已經嘻嘻哈哈地下到了碼頭上。作為轉運使下屬的運船,其上的水手自然皆是梁山泊人馬,那地位固然比不得水師正兵,待遇卻也遠勝過戰俘營的苦勞力。

薛紹已經被抽調來轉運使幫忙了。自從去年冬季始,梁山泊的過路費收入就大大減少。反而是隔壁黃河上的水運翻增了數倍。厘金局下屬的人手很多就被調入了轉運使和度支司去了。

不久前薛紹本人更是經歷了一次沒有成功的‘調動’,這卻不是梁山泊的所為,而是摩尼教的高玉暗中來找他商議,想要薛紹重新回歸摩尼教。

這些江南來客,在接受了梁山泊的全面培訓之後,深刻意識到綠林拼殺與戰陣廝殺的大大不同之余,更深刻的認識到了錢的重要性,以及‘造錢’功能的重要性。

於是,這薛紹在他們眼中的地位就陡然上升了不止一個台階。對比拿著梁山泊教授的知識與經驗回到江南重新物色如此的人物,直接把梁山泊的相關人等挖走不是更簡單更好麽?只是叫高玉沒想到的是,薛紹這個早前在江南對摩尼教義表現十分堅定的‘同志’,在面對著他的召喚的時候,卻毫不猶豫的給予了拒絕。

薛紹才不願意重新回到摩尼教呢。

回去了他能幹啥?一個稅吏的角色罷了。摩尼教已經傳承數百年,內中各項瓜葛、利益關系,錯綜復雜,根深蒂固。很多時候,很多職位的選定,看的根本不是個人能力,而是個人的血脈。

而他在梁山泊卻是諸多頭領之下的第一人。地位不菲,錢財不缺,否則他也不會在去年秋冬時候,就讓自己的舅舅一家和著小妹,舉家遷來了齊魯。

只憑這點就知道薛紹的選擇,他才不會放掉梁山去重回摩尼教呢。作為一個讀書人,雖然科場未曾達名,但目光總是比綠林江湖上的老粗們要長遠些的。在造反這档子事兒上,他更認可已經有著一個‘體系’的梁山,而不是一個給他留下濃郁的江湖大聯盟記憶的摩尼教。

梁山泊的‘體系’明顯還不夠完整,但不夠完整的體系那也是體系,也比沒有體系要強。

梁山泊也屬於江湖,也有著濃厚的江湖義氣氛圍,這都是必然的,甚至義氣都是梁山泊頭上最閃耀的光環之一。但對比梁山泊與摩尼教,薛紹卻認為後者身上的江湖義氣更重,更不容易去掉。而且對比梁山泊能對江湖敗類痛下殺手的舉措來,摩尼教過於和光同塵、泥沙俱下了。

薛紹本質上就不是個江湖人物,他是真正的被‘逼上梁山’的安分百姓。如今自然就傾向於正義守序陣營的梁山泊,而排斥混亂的都要是邪惡的摩尼教了。可以有更穩妥更隨心意的選擇,見鬼了才要重回摩尼教呢。

況且那高玉只說一個要他回歸摩尼教,接下屁的許諾都沒。可他在梁山泊,日後的前程可就是稅務衙門的頭把交椅。

厘金局日後會從度支司中分離開,成為一個獨立的部門,他薛紹就是堂堂正正的一把手。連早前那只占著茅坑不拉屎的名譽一把手,都被幹凈利索的切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