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陸虞候君臨天下,眾兄弟似錦前程

身披重甲,操著長牌,渾身只配腰刀短劍的重盾兵列在最前;其後三列是一樣披掛重甲,頭戴厚厚鐵兜鍪,連面孔都被鐵面遮蓋的長搶手、大刀兵,他們唯一的任務就是捅刺,就是劈砍。再之後是兩列操著刀牌斧盾,腰間掛著鐵鞭、骨朵和弓箭的短兵甲士,他們的任務是在敵人撞破防線,持短兵殺進長矛大刀中時,沖殺上前;或是在己方長矛大刀與敵互搏時候,瞅準機會,沖撞進去,打亂敵軍防線。可以說他們與重甲長兵士卒是生死相托,休戚與共的關系,絕對不存在誰輔助誰!再之後就是四排弓弩兵,他們一樣攜帶著趁手武器,可在陣戰之時,他們更多地就是放箭。

這就是梁山軍的步軍陣列。

沒有戚繼光鴛鴦陣那般花俏,有的只是強硬與鐵血,就仿佛是一塊海邊屹立的礁石,又堅又硬。任憑你海水一次次拍擊與一年年侵蝕,我自巋然不動。

若有人在高處俯瞰這兒情景,就會覺得著兩邊的步軍方陣就是兩塊動起的堅冰,彼此狠狠地撞擊,一次次的撞在一起,那揮灑的冰屑,那迸濺的碎冰,就是彼此戰爭損失的將士。而伴隨著冰屑與碎冰的爭奪,冰塊就會不停的減少,直到一方碎裂開。

那碎裂開的冰塊就好比現下的官軍,有的人掉頭就逃,有的人還依舊指揮將士死磕。只是王文德與梅展能夠驅動的士兵是越來越少了。看著梁山軍堅固鋼鐵的陣列,那就是一堵不斷碾壓來的墻壁,叫宋軍上下看不到勝利的希望,看不到任何撼動對方的可能。

宋軍崩潰了,光是這麽沖上去送死都能受得了?廝殺不稀罕,哪怕同歸於盡都是好的,可這樣送死又有誰願意?即便身後有督戰隊也不頂毛用。他不讓路,就殺他娘的。

退縮變成了後退,後退變成了逃跑,逃跑再迅速演變成全軍的潰散。當上萬士卒向後轉進的時候,督戰隊就是笑話。然後王文德與梅展也逃了……

當陸謙引著兩千騎兵趕到戰場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滿地的戰俘,而再打聽各將行蹤,那豹子頭竟然再次引著麾下馬軍追擊去了。

“這豹子頭是要變成怒獅麽?”陸謙都驚著了。罕見到情緒外漏的林沖,這回廝殺竟然如此的積極,積極地便是叫他看了都覺得勞累了。

“速跟我走——”

把手一招,兩千騎兵氣還沒平息,就再次向著林沖追擊的方向趕去。

從和蔡鎮奔到徐京處,再經歷了現下一戰,任梁山人馬健壯,也到了強弩之末。向西追擊去,不撞倒官軍援軍也罷,若是撞到了,那便糟糕之極。

但事實上,林沖急追不舍,那不撞倒的可能極小,撞到的可能是極大。王梅二人身後還有高俅點起的三萬京師禁軍呢。去除掉三千護衛親隨,那還剩下兩萬七千人呢。

而任是丘嶽、周昂與酆美、畢勝四將,都不是那怯戰之人。陸謙想到那不秒處,是急忙引騎兵追去。

而此時的豹子頭,也確確是遭遇到了一大危機。

丘嶽四將得到王文德、梅展的求救後,急忙就催促兵力趕來,先就叫周昂與酆美引著一千余騎兵,前往探聽消息。與那最先潰敗的翟家父子正好撞頭,隨後就又碰到了王文德與梅展二將,自然也就見到了急追不舍的林沖。

林沖抹了一把胡須,上面沾滿了塵土和血漬,鎧甲上也滿是血汙。一路沖殺到現在,休說肉體的疲勞,便是他最最振奮的精神,面容上也顯露出了一抹疲憊。且非但是他,他帶引的七八百騎,現下都是如此模樣。真就到了強弩之末了。

不過林沖他們卻也不驚慌失措,強弩之末又如何?官軍會不知曉他們背後有靠山麽?數萬大軍就近在咫尺,真鬥起來,梁山泊援軍趕來,他們自己都跑不掉。

可惜林沖他還是小瞧了周昂、酆美,看著蜂擁而來的官軍騎兵,林沖引著隊伍掉頭就跑。

如此卻是叫官軍騎兵更加得意。

周昂、酆美並未得意忘形,始終警惕著梁山泊援軍。兩軍說來都是疲憊之師,林沖是久戰兵疲馬倦,官軍一路急趕而來,也是人倦馬乏。但要說損耗,重要比林沖不好上些許。那兩刻鐘不到,林沖就只無奈的調轉馬頭,與身後追兵絞殺做一團。

但是說援軍就有援軍。官軍得意了一盞茶功夫還不到,周昂就聽人驚呼道:“東邊,東邊來了賊兵!”

周昂還能怎麽辦?只得大喊一聲道:“走,咱們走!”

看對面升騰的馬蹄,那騎兵就非是個小數目。事實上就是豹子頭此刻都被東面急速馳援來的那一路黃龍給嚇住了。

這要有多少戰馬啊?兩千騎是絕對不可能的,至少要有五千騎。錯不是他對東面的軍情了如指掌,梁山泊斷無被‘第三者’撿便宜這麽一說,他都也要打馬竄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