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噠噠……”

翟進驅使著戰馬漫步向前。

“噠噠,噠噠……”身後兩千騎同時驅使戰馬向前慢走。

一股興奮從他們心中升起,血液在振奮中沸騰。兩千匹戰馬齊齊驅動,兩千匹戰馬一同奔行,八千支馬蹄敲打著大地,轟隆的震動聲裏,置身其中,是直教人熱血沸騰。

一股發自心底的激情肆意迸發出來,一股無比強大的自信從每一個騎手的心底生出。

翟進雙目冰寒的望著前方一樣黑壓壓的梁山騎軍,目光中透著徹骨的寒意。所有的情緒都被他拋在腦後,經歷過西北廝殺歷練的他,很清楚戰場上只分敵人和友軍。

而敵人是不分好壞的。或者說,只有死掉的敵人才是最好的敵人!

王文德、梅展可是下了重賞,殺敵騎一人,賞錢十貫。沒有俘虜的價格,這也就意味著兩個節度使不需要俘虜。

陣列最前方是一波王梅二人的子弟兵,兩人從山匪草寇走到節度使,身邊親兵不知道換了多少茬,這些人的後人便就是二將最最信得過的心腹。

他們的手指觸摸向了鞍邊的騎弓。十貫錢還沒被他們記在心上,叫他們記掛著的只是這一戰。此戰若勝,一切好說;此戰若敗,王梅二將難安,他們這些依附著王梅二人而生存的‘親衛’們,就也一遭被打落塵埃裏了。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故而他們是最痛恨梁山泊兵馬的人。

這是一撮被仇恨侵染的人,他們望著梁山軍的陣列,一個個就像是望見的羊群的餓狼,昂揚起了沖天戰意。

梁山軍唯一能夠慶幸的便是,如此的一撮人數量真的不多。

豹子頭的目光一樣冰寒,敵二我一,敵眾我寡,但這不是常事嗎?梁山軍從與官軍廝殺,便不就是一直‘勢弱’麽?那步軍能一打三,一打五,他們騎軍也一樣能以弱勝強。

沒啥子稀奇的!

常步、慢跑、速跑……

“轟轟轟,轟轟轟……”奔雷奏響,就宛如是暴雨中的雷鳴。三千匹戰馬,上萬支馬蹄,踐踏大地。青草翻飛,塵土飛揚。

沒有廢話,沒有叫罵,更沒有鬥將,兩邊幾乎同時提起了馬速。

雙方距離迅速接近中,二裏地,一裏地,戰馬再加速,二百米!

一張張騎弓被王梅二人的親衛拿在手中,箭矢扣在弓弦上;一支支長槍被梁山軍攥緊在手中,鋒銳的槍尖直刺前方。同時,馬鞍掛著的皮盾帶在左臂上,擋在了胸前,當箭雨飛起的時候,舉臂上揚!

“殺啊……”

奔雷的馬蹄聲掩不住直沖雲霄的呼殺聲。

二百米的距離何其短暫,休說是疾速奔馳的戰馬,便是重甲步兵對沖,也只是眨眼時間。

十秒鐘都沒有,完全等於是提攥起手中兵器,幾個深呼吸後就面碰面了。

那些有本事在馬背上放箭的王梅親衛,一箭射過,都來不及再從弓壺裏抽出第二支來,鋒銳的長槍就刺到了眼前。

飛蝗一樣的利箭,從空中拋落入沖刺的梁山軍當中,皮盾舉在頭頂,身披鐵甲的梁山軍有著不俗的抵抗力。那箭矢就只若是大海之中的一朵浪花,轉瞬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或許真的有悶哼聲、慘叫聲以及戰馬的哀鳴聲傳出,可全都湮沒在了滾滾的馬蹄聲中。

林沖沒有回頭,這是騎兵每每交鋒前的必要經受,沒什麽好心痛的,就算是山寨裏馬軍演練,都每每有人重傷落馬,甚至是橫死當場的。現下乃戰陣拼殺,生死就更平常了,他也早就見慣了生死。

一千梁山泊最精銳的鐵甲騎兵形成一個突起的錐形陣,騎兵與騎兵相互間拉扯開足夠的間隔,足夠前者馬匹被箭矢創傷驚亂或是橫死倒地,後者在撞到前者前能夠反應過來,避過前面的阻礙。

因為古典騎兵的沖擊戰術,它就是這樣的一個陣法。說是突擊沖鋒,實便就一窩蜂似的一擁而上,初期還能有個隊列,稍微一跑動,就頂多能保持著一個大致的錐形陣列。而不似近代墻式騎兵那般注重各騎之間的間隔和配合——也沒啥配合不配合的,就是以多打少了。近代騎兵如墻而列,同樣大空間中,他們的兵力密度遠勝古典騎兵,那戰鬥力自然就更強;且戰馬的沖擊力更強【西方】,於是正面沖擊的時候,後者往往要gg。

這就是一道數學題麽。

現在的梁山馬軍顯然是一支典型的古典騎兵,因為陸謙還沒來得及搞近代騎兵。他的最終目標是大北方,是女真,是蒙古。不搞出一支戰力爆種的近代墻式騎兵,他怎麽完成自己“遠邁漢唐”的宏圖大志?只是他來不及。不然他也會來搞的。

雖說現下東方世界的戰馬肯定比不得西方世界18世紀後的戰馬水準,可陸謙要的騎兵,也不是一切都要向西式的近代騎兵看齊的。戰爭是要因地制宜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