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軍改(第2/3頁)

魏國沒有強制分家,武卒的待遇是按照家庭計算的。

所以魏國經常會有一些十幾口人的大家庭。

這種十幾口人的大家庭因為供養出了一名武卒,所以他們不需要繳納賦稅和勞役,大約四名青壯男性受庇於做武卒的兄弟,帶領依靠戰功和戰利品換來的隸農奴婢在土地上耕作。

一旦成為武卒,不需要服勞役,單單是這一點,就比普通家庭要強許多,勞役會毀掉一個自耕農家庭,而有人服勞役有人不服勞役則是土地兼並的最佳手段。

經過三十年的發展,當年的那批老武卒,哪一個家裏不是七八百畝土地,七八個隸農,十幾個家人。

除了這些之外,一名武卒身上的武器、衣甲、糧食等,又需要大約兩名青壯勞力在後方。

當年的變法,變得不徹底,導致了現在魏國內部舊貴族腐朽不堪用、而新銳的武卒也開始成為了利益集團不能輕動,這就是魏國現在面臨的變革困境。

龐涓素有大志,認為自己若有機會輔佐公子罃,便可嘗試著進行變革。

太激烈的變革在魏國難以實施,所以龐涓想到了一種不動多數統治階層利益的變革方式。

那就是先利用公子之爭貴族之鬥下手,轉移矛盾。

既然對外戰爭連戰連敗,魏國不能破局,不能夠分配足夠的利益使得新貴舊貴都滿意,那麽就趁著公子之爭,殺一批舊貴,利用他們的土地喂飽新的軍功地主。

這些新的軍功地主出身的武卒,職業為兵,論及訓練程度和紀律性,都是比一般的農夫要強得多。

西河之敗的緣故,不是武卒不能打了,而是秦人的數量太多,使得武卒難以在“公平”的條件下作戰。

龐涓遍觀這三十年的戰爭,認為在火器、騎兵、步陣出現之後,沒有一個人能夠做到會戰之中戰勝兩倍的敵人,包括泗上那些軍隊也不行,除非是雙方的訓練和士氣相差太多。

所以他認為魏國軍制的方向,就是將武卒從“卒”變為“士”,從兵變成軍官,拆散武卒,弄出一批職業的軍官階層,代替那些不合於時代的腐朽的血統士。

武卒整日操練,其紀律和戰鬥力,都不下於那些血統傳承的士,而且相對於正統的士,這些武卒占有的土地相對而言更少。

將西河武卒拆散,以他們為底子,作為基層的伍長、司馬長之類的軍官。利用征召的農兵作為士卒,很快就可以拉出來一支政治上可靠並且依附於王權;戰鬥力上低於純正的武卒但是卻依舊可以一戰的軍團。

獻祭一批舊貴族,比如趁著這一次公子罃和公子緩之爭,把公子緩和公子緩一系的心腹貴族做掉,讓大約五千戶武卒瓜分掉他們的屍體,成為魏國的新一批低階軍功貴族。

這些武卒出身的老人將會成為軍官,充實著將來新建的軍團,大量征召的農夫和城邑手工業者,不需要為何而戰,只需要他們頭上的軍官知道就行。

有了這麽一批會聽命於君權依附於君權的軍功新貴,那麽君侯手中就可以有一支聽命的軍隊,就可以壓服其余的貴族,從而逐漸開始變革。

而這些武卒出身的軍功新貴們,可以世襲為軍官,憑借土地和家庭財富獲得良好的教育,憑借職業軍官的家庭傳統培養出足夠的基層軍官。

只要軍官足夠,就可以把各種各樣的人訓練成聽著鼓聲進軍、不畏懼銅炮的合格的軍隊,將魏武卒從昂貴的職業兵精銳化為一批廉價的征召兵配上昂貴的基層軍官的新軍。

給予武卒出身的新士們一定的特權,使之忠心。

以武卒為基層軍官,訓練新軍,壓服舊貴。

在不大改的前提下,逼迫舊貴提供兵員和一定數量的軍費。

在不動舊貴根本利益的前提下,重新組建一支戰鬥力可以基本保障、數量遠勝於武卒的新軍。

賞士不賞兵,因為賞賜兵卒的話,魏國這點家底根本賞不起,因為就算賞賜新的武卒士的那些土地,還是割了一部分舊貴族的肉才能割出來的。

龐涓的軍改構想,出於泗上的軍制,但又不太一樣,畢竟兩方的經濟基礎不同,國力富庶也大不相同。

但有一點,龐涓很清楚,泗上也有一群“士”,也就是那些職業兵和職業軍官,他們是戰鬥力的基本保障,而宣義部、墨家組織之類的東西,魏國學不來,只能學這種職業兵和征召兵混合的辦法。

不過泗上的職業兵領取的是工資,泗上的工商業利潤、稅收和廉價的糧食,都可以保證這些發的錢足夠職業兵的生活。

魏國不行,發不起,只能用土地代替金錢,因為想要用金錢代替土地需要發達的工商業,這一點魏國做不到,只能飲鴆止渴發土地和用免稅免役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