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無力幹涉

泗上這些日子一切如常。

雖然上下都清楚各國肯定會選擇幹涉,因為這一次墨家做的有些太“過分”,明確表達了要將楚國的貴族統治連根拔起的態度,完全沒有了回旋的余地。

各個諸侯和貴族很清楚,如果再不幹涉,墨家占據了江淮、江漢、泗上、江口這幾處大平原的話,再給墨家三年時間,墨家真的就可以做到睥睨諸侯,不再需要縱橫之術了。

然而各國的反應是迅速的,可動起來卻受制於諸多問題而極為遲鈍。

邾城之戰以一種極為滑稽的方式收場,泗上料敵過寬,政變之後的楚國實在是不堪一擊。

在處置楚國貴族的態度上,算得上是徹底激怒了各國的貴族階層。

泗上發展了三十年,每年大量的金錢收入投入到教育之中,自成體系的平等兼愛同義的思想理論;自我融洽的利己利他社會發展的理論;奪權有效的勞動創造財富的基礎推論;後世完善如今借用的文字語法……

這一切,都使得大批的楚國貴族對墨家、對天下而言,毫無存在的意義。

甚至有不少人認為,那些人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心懷不軌將來可能圖謀造反、反攻倒算,以至於將天下的概念弄出一個楚國的分裂勢力,不如審判後統統處決。

殺掉的理由就是“勞動創造財富”而引申出來的“封田”無償占有他人勞動成果的原罪。

墨家之所以有這樣的底氣,也源於這場統一戰爭的前奏拖延了太久而積累的大量識字人口和官僚系統。

如果沒有這些,就算打下了楚國,估計也得和秦滅楚一樣,以至於“郡縣之治皆由梁出”這樣的一郡政策居然都依靠前國貴族的可怕情況。

而現在,墨家不需要請楚國的貴族當官,甚至於泗上培養出來的大量後備官員階層巴不得這些貴族都死絕了,本來坑就不夠,難不成還要再請他們占坑?

適知道自己的水平,也沒有治病救人將貴族教育之後為利天下添磚加瓦的雄心,再加上這和後世的革命不同,後世是識字人口等同於舊統治階級不得不略作妥協;而現在則其實類似於外部侵略之後重新確定國族國家的概念,故而對舊貴族的態度可想而知。

但是考慮到一下子殺太多也不好,最終還是做了決定。

有封地的士階層以下的,讓他們自食其力,剝奪貴族身份成為平等的人民,剝奪其之前積累的土地和生產資料以及財富,從零開始一切平等。

鑒於回到村社可能會憑借基礎和傳統意識逐漸壟斷村社的權力,所以不準回家,全部送去煤礦進行勞動改造。

五年後可以釋放,願意耕種的就分配一塊土地和移民一起耕作,從新獲得新的平等國人的身份;不願意的就可以獲得“自由”,餓死的自由:要麽去作坊做工,要麽下礦井背礦,要麽沒有無償占有的農夫勞役就只能餓死或者乞討,餓死也是一種自由,這不能剝奪。

大夫以上的真正貴族和封君們,連同他們的家人一起,全部送到海外荒蕪之地。

如果他們的祖先能夠披荊斬棘立國建邦,那麽他們要是有本事就繼續在海外延續他們的邦國,建立新楚;如果沒有本事結果餓死病死了,那只能證明他們太過廢物,原來靠著點銅器都能夠打下一片疆土、泰伯一行人從西邊跑到吳地就能成開國之君,如今又有鐵器又有火槍的,做不到那就沒有辦法了。

為此還特別告於天下,如果有忠貞之士願意一輩子侍候楚王、堅守尊卑禮儀、不相信平等的,可以盡快報名來泗上,墨家每人送種子若幹火槍一支鐵器一件,免費和楚王一起送走。

如此一來,不免天下震動,貴族們明白墨家的獠牙已經張開,他們的敵人不只是墨家還有那些生來比他們低賤的人。

這場戰爭也就不再是諸侯之間爭權奪利的戰爭,而是一場新規矩和舊制度之間的決戰。要麽尊卑有序,要麽人人平等,彼此相悖,便不可能存在另一種可能。

可以說墨家對楚國貴族的處置有些駭人,就算是當年吳越之仇,吳國部分貴族的利益也沒有被侵占,只是換了個主人效忠。不存在這樣規模的徹底換血的大清洗,可這一次墨家居然連滅國不絕祀的傳統美德都不遵守,貴族們徹底震怒了。

然而憤怒的力量雖然強大,卻並不能敵得過生產力的碾壓,更難敵之前謀劃的種種布局。

墨家為了征伐楚國挑唆的戰爭和之前的局勢,給墨家爭取了極多的時間。

之前幾年,先是怒斥了中山國復國之後沒有實行更為深刻的變法,是為不義,這等同於給趙國釋放了一個信號,讓趙國去攻打中山而墨家不會幹涉。

義與不義,全靠墨家的一張嘴。

本身中山復國這件事的後續政策就不可能義的了。中山復國靠的是墨家的武器支援、求利的商人們聯合投資要求回報,這些商人不是去做慈善的,而是為了追求更多的利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