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牢騷(第2/2頁)

六指停下來,就在馬車旁邊和幾個人開了個簡短的會。

“會不會是楚人的誘敵之計?於半途設伏,待我軍主力追擊?”

有人如此問,六指搖頭道:“跑是肯定想跑的,就算是半途伏擊,那也不過是為了跑而做的戰術準備。”

“但第六師那邊肯定是安全的,楚人不可能分出極大的兵力只是為了殲滅第六師,而完全忽視我們這些主力的存在。”

“楚人肯定是要往邾城方向跑的,但他們離得近,我們離得遠,主力肯定是追不上的。”

“但也不能讓楚人這麽容易地跑,派騎兵追上去截殺騷擾吧。”

統一了一下意見後,便讓傳令兵傳令:舟師逆流而上控制水道,第六師與舟師配合直撲江北。

可惜傳遞消息不能飛過去,這一來一去,恐怕就要錯過黏住楚軍主力的時機了。

主力這邊命令騎兵不配騎炮,迅速追擊;兩個先登營的擲彈兵精銳騎乘馬匹追擊,擾亂楚人後撤之路,自己帥大軍迅速趕上。

大軍撤退,是一件極為考驗主帥組織能力的事,尤其是放棄戰略決戰而組織撤退,稍不注意就會演化成一場爭相後退的潰敗。

楚國這邊,楚王已經帶著車廣精銳和一部分貴族以及部分王師先行退走。

舟師上岸的水手槳手緊隨其後。

剩下的在後面慢慢撤退。

而負責組織邾城防禦、等到楚王等退走之後焚燒邾城的一部分王師,比之楚王還要先行,已然抵達,接管了邾城防務,開始分派人員看守各處,收集柴草以堆積。

邾城之中,一處緊要處,幾名負責指揮堆積柴草的軍官正在那裏發牢騷。

這幾名軍官都是王師新軍中的人,屬於標準的上一任楚王改革變法的受益者。

他們本是庶民,在這個王侯將相的確有種的時代,原本是絲毫沒有指望的。

但後來墨家在各地講學,這些人也學的了一些文字,隨後楚國創建了新軍,楚王開始編練一支以授田農夫、城邑遊民為主力的、不受貴族掌控的新軍。

想要變革,非是那麽容易,新軍草創,花銷極大,又趕上墨家大勝越國,更需教官。

又是借款買槍、買火藥、買軍裝棉布;又是請墨家訓練,這若是不受影響就鬼了。

此時正在發牢騷的這些人,因為認得一些字,又知道一些道理,跟隨楚王征戰,平洞庭百越蒼梧、戰王子定,積累功勛,逐漸成為了軍官。

楚王一死,大量的改革派被殺,好在新楚王承認了這些新軍的既得利益,最終新軍還是承認了新楚王。

軍中不少人對於這場宮廷政變頗為不滿,可雖說楚王進行了一定的改革,但終究還是王侯將相的確有種,就算是以前國人幹政的時候也是一樣,縱然可以幹政,但必須找一個血統純正尊貴的人繼承君主之位,鄭衛齊魯宋等國這樣的政變都是如此,因而楚王一死、改革派被殺、王子中又沒有站出來要堅定改革自立為君的人,這些人也只能選擇服從。

此時這幾個算是見過世面、知道了一些道理的軍官牢騷不斷,他們都看出來了這是大軍要撤了,對於楚王壓抑許久的不滿已然到了爆發的邊緣。

墨家之所以要等到楚王死了、楚國政變之後出兵,用意也正於此,看似局面穩定,實則暗流湧動,墨家選擇這個時機攻楚依靠的大勢,不是全心全意為利天下的在楚地的墨者,而是那些暗流湧動之下心懷不滿之人。

“我看這楚國,怕是要完啊。”

一名軍官小聲嘀咕了一句,身邊都是信得過的朋友夥伴,他說話也就沒有什麽避諱。

先折右司馬,又損申公,不少人都悲觀失望。

旁邊一人嘲笑道:“不能這麽說。按照墨家的說法,楚地尚存、楚民尚在,完的只是王公貴族,與楚何幹?”

這些人本就對這一次政變有些不滿,若是政變之後一路獲勝、亦或是不損害他們的利益還好,可剛剛政變就連敗再敗,而且墨家的檄文中怒斥這是倒回到王侯將相的確有種的時代,這些在變法中得益於尚賢之策的人自然不滿。

嘲笑聲剛落,最開始法牢騷那人急忙道:“禁聲!不要被人聽到,你這番話若被人聽到,豈不是有墨化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