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分權(第2/2頁)

在此設想之下,適將自己的想法大致地說了說。

有人道:“如此,就需要在和其余百家的人商議一下。我相信他們肯定是願意的,不管是楊朱還是道家,都有入世的部分,農家更不必提。操作起來卻也不難。”

“本身諸多學派都在宋國活動,本地的信徒也不少,都是士人,管轄一地的能力至少不下於那些貴族,也更容易適應新的局面,大多都是些反禮法、反聖人的。”

此時信徒的含義,並不只是信徒,而是代表著這是一些有治國理政能力的識字階層,雖然在泗上已經不稀罕,可在別處那都是人才。

沒錢就不可能認字,不認字就不可能知道道義之別,不知道道義之別就不可能選擇道、農、儒、楊等學派。

最底層的農夫,他們其實根本弄不清楚其中的區別。

貴族既然可以憑借門客和家臣統治封地,其實一個學派依靠學派的徒眾統治一城一邑也非難事,最起碼要比那些舊時代的貴族管轄的好。

另一人道:“只是農家學派要注意一下,他們的真正平等的想法……過於空想,而且……絕對不適用於商丘和泗水地區。”

適道:“除了商丘城內的失地民眾外,他們在商丘和泗水地區富庶的城邑,信徒並不多,也沒有民眾的基礎。”

“但是,一些貴族的封地,卻正適合他們。”

“一則那裏的土地確實需要均分,二則一些貴族依靠權力以門客家臣和依附的商人經營商業賺取利益,民眾確實怨怒,既怒貴族也怒商人,他們的市賈不二價的想法在那裏必能受到民眾的認可。”

“但若是陶邑,你看看農家哪裏有人認可?我是這樣看的,道家既有無為而治一派的,我看就可以就近安排在靠近泗上的地區。”

“一則那裏工商業發達,二則土地早已經私有買賣,三則無為而治的後果就必然是大的越大、小的越小,我們可以在泗上接應,也可以使得那裏繼續土地兼並使用,為我們繼續提供糧食、棉花以及人口等。”

眾人也都覺得可行,這樣一來等同於將除復古派真儒之外的學派都拉到了宋國之中。

本身楊朱、墨家和儒家就是天下顯學,再加上其余百家,等同於天下士人的大部分都在其中,剩余的也就是那些沒有什麽道義理念的士人。

讓農家去泗水附近和陶邑去搞“真正平等”,那是要出大事的,而且也注定了不可能成功。

最重要的是對泗上大為不利,本身靠近泗上的宋國地區的農業已經基本完成了經營兼並的萌芽,傭耕制和大片土地經營制是比自耕農更有效率的,有泗上這個工商業發達地區的需求,已經形成了密不可分的共同市場:那裏歸不歸墨家直轄,並無區別。

農家的真正平等的思潮,是無奈的空想,是失地農夫的幻想,因為作為最底層,他們承受著貴族的盤剝,也承受著商人的盤剝,所以他們既希望賢者與民並耕,又幻想地希望市賈不二價。

對於一些受貴族盤剝嚴重的封地,這種學說既有民意基礎,也是一種生產力的解放。

對於農家的安排,適道:“我覺得,可以將他們安排到靠近魏、楚邊境的地方。”

“將來萬一有事,那裏也將成為我們重要的助力,除非魏楚都承認農家在那裏的治理、不從農夫手中收回土地,也不征稅。”

這是明顯的把農家和墨家綁在一起的舉動,但即便如此明顯,想必農家也會接受,因為他們一直沒有機會施展自己的抱負和道義,最多也就是在楚國有並耕而食、共同勞作等勞交換的空想烏托邦。

操作起來也極為簡單。

一旦墨家出兵,迅速將宋國貴族的力量掃蕩一空,在不撤軍之前,宋國的局面看上去必然無比穩定。

但實際上,一旦撤軍就是一個權力真空。

戴琮手底下沒有足夠的官吏人才去直轄;宋國內部也必然要先為大義憲律爭論一段時間;原本貴族管轄範圍之內的管理者要麽逃亡要麽被俘……這便是各個學派活動的機會。

等到局面穩定,戴琮就會發現,自己所能管轄的範圍其實也就那麽大,各地的地方勢力都會掣肘,到時候他也只能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