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六、吳佩孚浮海南下(第3/5頁)

4日吳電段祺瑞,表示擬入雞公山養病,不問世事。蕭耀南電吳,願意送路費,請吳出洋,吳閱電大怒,立予拒絕。

憨玉琨率軍東追,豫督張福來被迫離豫,把河南督理印信交給省議會。李濟臣退守許州,寇英傑奉蕭耀南令退保武勝關,阻潰軍入鄂,鄭州情勢混亂,第二十四師毀黃河鐵橋阻胡景翼南下。

吳軍南撤,憨玉琨率軍尾追,12月5日憨軍占開封、鄭州,胡景翼部渡河南下,被憨軍拒阻。6日,吳佩孚上雞公山。

雞公山是很著名的,它位於河南湖北兩省接壤之地,蜿蜒數十裏,峰巒相接,形狀奇特。山的頂端有如報曉的雄雞,故名雞公山。豫鄂人爭傳雞公山可呼風喚雨,實則雞公山屹立中原,介於南北之間,登山可窮千裏之目。山上夏天很涼快,冬天很暖和,可以避暑,外國傳教士在山上蓋了教堂,而有些人則修築別墅。有錢的人多來自武漢,山上還有一條小街,也有醫院、學校、運動場、郵政局、警察局等等。

12月的天氣,山上一片冬景,霜滿山徑,雪蓋遠峰。吳登山後借寓河南第十四師師長靳雲鶚的別墅。

吳佩孚上雞公山後,雞公山又變成全國注目的一個地方,而他不只是生了病,同時頭發也白了。形勢影響於人之大,於此可見。在吳佩孚來說,他過於自傲,對左右不假詞色,崖岸自高,不同流俗,這些都可以說是他的長處,但也是他的短處。無論如何,在當時北洋軍人中,吳不愧是個奇男子,曹錕賄選他不贊成,曹家在北京胡作非為,他也不同意,然而直系悲劇的苦果,卻是要他一個人吞下。

吳當時氣不能平的,是他如果在戰場上戰敗,還想得過,可是他這次失敗,是因為馮玉祥倒戈,同時曹家兄弟不爭氣也是基本原因。第一次直奉戰爭,奉系戰敗後還可以退到關外,閉關自守,發憤圖強;這次直系失敗,幾乎和皖系一樣,一敗就不可收拾。而直系的大將都自顧自己,寧願讓人各個擊破。吳佩孚在這樣情況下怎不痛心疾首呢。

段祺瑞對吳佩孚也有深惡痛絕之感。因為段前此垮台,幾乎完全垮在吳的手中,吳從駐防衡陽時代,以一個小小的師長,竟向段挑戰,從此聲望一天比一天高,力量一天比一天大,最後發動直皖戰爭,一舉擊潰皖系,段只好在天津息隱。

如果不是這次直系垮台,段怎麽能重上北京的政壇。

然而政治上沒有絕對的恩怨,政治形勢可以把昨天的敵人變為今天的友人。段這次是在奉系和新起的國民軍兩大勢力支持下出山,自己無拳無勇,也就無足輕重,處於兩大勢力之間,段的臨時執政日子並不安逸,段總想建立自己的力量,可是皖系軍隊已煙消雲散,安福系又是臭名揚溢,既無可用之將,又無可用之兵。

有人向段建議重用吳佩孚,在吳窮無所歸時,拉吳一把,使吳為段所用,只有吳還可以對付張作霖,尤其對馮玉祥有抵消作用。段也為之動心,不過對吳不敢相信。在吳佩孚來說,他自況關羽,義不帝曹,所以他可能演出過五關斬六將掛印封金,千裏送嫂的故事,以標榜自己。在這種情形下,段、吳合作的可能性就太小了。

12月19日下午7時,湖北軍第一師長寇英傑上雞公山謁見吳,吳本打算以寇英傑率軍警備雞公山四周,並以信陽為中立區,緩和胡景翼軍南下,讓自己能在雞公山喘息。

然而胡景翼認為河南已是自己的轄區,怎肯在臥榻之旁容一只老虎,他於12月11日在鄭州正式就豫督之職,逐走了憨玉琨,占領了信陽,把吳佩孚的殘部4萬多人繳械,同時通知吳佩孚請他離開雞公山。

12月28日吳佩孚帶病下雞公山,向湖北進發,可是湖北人也拒吳入境,破壞了路軌,阻吳的火車,吳被迫在廣水下車。

吳佩孚入洛陽,上雞公山下雞公山,走遍了半個中國,茫茫大地竟無容身之所,昔日他被人歌頌,被人擁護,如今則被人驅逐,被人擋駕。

在患難中才看得到知己。當他窮無所歸時,湖南趙恒惕伸出了友誼之手,敦請他前往湖南。而四川的楊森也派人來迎迓他。

吳佩孚和趙恒惕,因對敵而惺惺相惜,由此訂交。吳咤叱風雲時代,趙在湖南和吳並不步調一致,吳一心要用武力統一中國,趙在湖南則主張聯省自治,趙的聯省自治是吳所反對的,然而吳、趙的交情卻毫不受影響。現在趙邀請吳假道湖北前往湖南。

湖北的蕭耀南是吳所提拔的,現在蕭卻有禮貌地拒吳,甚至吳想假道湖北去湖南都很困難。當吳在廣水因鐵軌遭破壞,被阻前進時,川督楊森的軍務代表劉泗英來謁,自告奮勇願意先到武漢去遊說蕭“緩段全吳”,吳欣然同意。劉泗英到了武昌,徑赴督署,蕭對來客表示自己不會做馮玉祥第二,不過為了保全武漢,請吳不要留在湖北。同時決定三個要點:一、請吳不要駐嶽州,改駐黃州。二、吳的衛隊以兩營為限。三、所乘兵艦決川號和浚蜀號的武裝解除,僅供作為交通工具和自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