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五、梁士詒短命閣揆(第4/6頁)

梁士詒有沒有和日本公使小幡談及借日款贖路事,成為這次閣潮的症結。而梁卻在國務院的正式通電中否認,可見此事之微妙,不論梁有無此事,但梁閣有親日嫌疑則是不爭的事實,吳佩孚借此打擊梁閣算是抓到了重點。

梁士詒在北洋時代也算是一個了不起的角色,想不到東山再起後卻如此不堪一擊。

梁士詒更於1月10日以個人名義發表通電,就此事原委再度說明,電雲:

“膠濟路案為吾國今日最要之問題,亦為國民所最注目之一事。士詒不敏,忝總國務,自當熟權利害,挈較重輕,期以尊重輿情,解決懸案。乃旬日以來,流言叠起,誤會滋多,自愧誠信未孚,深以隕越為懼,今敢有最懇實之言,布告於群眾者:(一)士詒向未主張及允許何人借日本款,以贖回膠濟鐵路。(二)士詒及國務院向未因膠濟路事發過何項訓電與三代表。(三)士詒向未主張及允許何人將魯案移至北京交涉。(四)膠濟路事始終仍系三代表照原議在華盛頓商議,並無在北京直接談判之事。總之詒雖不才,惟事實所關,詎容誣蔑。國民如為征信計,可電詢三代表曾否接到國務總理,或外交部,或梁某個人之電,囑其借用日款及改在北京交涉。如有此事,則士詒受責何辭!否則,以感情之沖動,供他人利用,為事實之犧牲,牽動政潮,貽誤大局,徒為忌我者所笑,愛我者所悲;逮真相判明,業已噬臍無及,則誤國之責,必有任之者,而恐非士詒也。現距華會閉幕不過數日,已至最後奮鬥之期,若非內外一心,急起直追,勢必無及。叠接三代表報告,知三代表及英美兩方已表明謠諑之虛誣,知我並無改變前議及移地交涉之事,英美調人已重事接洽。惟事钜期迫,非有真正後盾,三代表亦莫由奏功,今將士詒個人對於此事之希望,略陳兩項於下:(一)堅持立刻贖回辦法,由政府及國民速即籌集現款,以備交付。(二)依上項辦法,膠濟路即應完全收回,無須附帶條件,其用人等項,即無庸議。此為最簡單直捷之方法,果使我同胞堅持定見,萬眾一心,雖當捉襟見肘之時,必有集腋成裘之望,表示我四萬萬人群策群力,即在此日。詒雖駑庸,誓當破釜沉舟,毀家紓難,力圖共濟!以棉力所及,盡當擔任籌措國內款項三百萬元,以為倡始。人之欲善,誰不如我!僅本外交公開之原理,借征公眾意思之從違。士詒對於此案,決以民意為依歸。前此各方指摘之言,不特無所容心,且當引為爭論。惟冀全國一致,渡此難關,免失友邦期望之殷,用樹政治刷新之礎,庶國際地位,國內形勢,尚有增進挽回之一日。士詒即以此電為征求全國公意之方,亦正我國民試驗外交能力之日。邦人君子,幸有以教之!”

從這通電來看,似乎梁士詒確是被誣,可是政治這玩意的可怕也就在此,一跳入火坑,一受到誣指,百身莫贖,百口莫辯。

1月12日吳佩孚再發通電文曰:

“天降喪亂,蟊竊內訌,國家將亡,必有妖孽。梁士詒以洪憲罪魁,幸逃顯戮,營私結黨,盜賊揆席,虺蛇為心,燕隼巢幕,奴性不泯,媚骨天成,甫入閣門,首以市政督辦畀諸國賊陸宗輿,以市政所屬建築財產,抵押日本,借款一千萬元,供其登台之用。以賣國成績最優之曹汝霖為實業專使,實行其葵心向日政策,以資熟手。更用賭魁張弧之謀,以鹽稅作抵,發行九千萬公債,以二千萬還日本借與邊防軍之款,以五千萬還國內銀行,此債票系一種定時有價證券,票收期內,款取將來,彼從此可自由操縱國內銀行,而制其死命。借日款贖還膠濟路,各部總長均極反對,獨梁、葉、張弧,不以為然。蓋梁與日使交涉,欲以膠濟路表面還中國,實際將債票完全押與日本銀行,名為交路,實則仍在日手,華會代表來電,反對北京與日使直接交涉,而梁則扣電不發,以破壞我華會代表之勢力,使英美各友邦,愛莫能助。綜觀其登台十日,賣國成績已如斯卓著,設令其長此屍位,吾國尚有寸土乎?吾民尚有噍類乎?燕啄皇孫,漢祚將盡,斯人不去,國不得安,倘再戀棧貽羞,可謂顏之孔厚。請問今日之國民,孰認賣國之內閣!”

15日,吳佩孚電梁士詒迫其下野。電雲:

“魯案關系國家存亡,全國士民抵死挽救,鄙人本諸公意,不獲已而叠次通電,迫於鄉國情切,對公不免有煩激過當之語。乃公不以逆耳見責,反以聞過則喜,更許鄙人為直諒之友,休休有容,誠不愧相國風度。鄙人樸野不文,不禁有褻瀆之感。公之元電,心平氣和,尤不能不嘆為涵養過人。赫赫總揆,民具爾瞻。魯案經過,事實具在,華盛頓之惡耗,是否子虛?僑民之呼號,是否訛傳?三代表之訓令,是否捏造?余、蔣二代表之來電,是否厚誣?政府鹽務九千萬之借款,是否並無其事?我公既皆以流言視之,愛公者亦當以流言視之。惟鄙人亦愛公者之一,敢進最後之忠告。世界各國通例,凡內閣為人民不信任者,即自請辭職,以謝國人。公夙澹泊,尤重廉恥,疆吏既不見諒。國人又不相容,公非皇皇熱中者流,何必戀棧貽羞,開罪疆吏國人!易曰:‘見幾而作,不俟終日。’公應迅速下野,以明心地坦白。前途正遠,來日方長,去後留思,東山再起,又何惜爭此一時虛權,而蒙他日之實禍耶?笑罵任他笑罵,好官自我為之。以公明哲,諒不出此。承許諒直,敢進諍言。天寒歲暮,諸希自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