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八、陸徵祥超然內閣(第3/4頁)

軍警會議公所除了發表公開電而外,還召開特別會議,中級以上的軍警官佐都出席,會場中情緒甚為激烈,認為參議院誤國,應用武力解決之,最後決議:(一)請大總統再規勸參議院;(二)公推代表往謁陸總理,請其打消辭意;(三)如參議院仍頑固不化,仍不投同意票,則請大總統解散參議院。最後還發表一項聲明,說是明知軍警不應幹涉政治,但為了國家前途不得不出此。第二天軍警代表四十余人趨赴國務院謁陸。陸徵祥著燕尾服,一副外交家派頭和來賓握手、問姓名、寒喧。軍警代表余大鴻首先致詞說:當前外交危急,非總理維持不可,外間雖有阻力,但請總理千萬不可求去,這是我們軍警界全體的意思。本來我們軍警界並不想幹預政治,不過我們亦是國民一分子,國家到了如此地步,我們本於國民天職,不能不有此一來,何況南北之能達到統一,就是由於南北軍人以國家為前提,不忍兵戎相見,使國家紛亂,同胞受苦。今天如果總理一去,國事瓦解,外患相侵、戰禍必不能免,所以我們才來見總理,請你打消辭意雲雲。

陸徵祥答辭說:我自十多歲作學生起,原想犧牲一身為國家盡力,數十年如一日,直至今天,此志不變,所以在唐內閣時代雖曾屢次辭職,仍奉命留職至於今日,即是由這種思想演變而成。現在承各位的好意,我是非常感謝的。我在外國多年,還沒有見到軍人對國務員有如此的誠懇和善意,使我不僅感激,而且十二分感動。今後無論如何必將盡全力服務,即使犧牲名譽,犧牲地位,犧牲性命亦在所不惜。請各位把我的意思轉達全體軍警界的同人,我非常謝謝雲雲。

這一幕演得很動人,據一位代表事後追憶說,這位通洋務的總理,態度倒是非常誠懇,不過他的講話實在不敢恭維,怪不得參議院有反感,他的話不脫上海土音,聲音又低,而其文法又是外國語文組織,因此如果不仔細靜聽,則無法洞悉其全部意思。

在參議院第二次投票同意陸閣閣員前,北洋軍系的四位巨頭:毅軍總統姜桂題、直隸提督馬金敘、執法處長陸建章、拱衛軍司令官段芝貴,約請同盟會會員陳策,假安慶會館宴請參議員、新聞記者和政界人士。其中還邀了一位女領袖,是革命軍女子北伐隊隊長沈佩貞女士。首由陳策致辭,他說:“今天主人有軍界的四巨公,由於鄙人和各位先生較熟,所以邀鄙人同列為主人,以資介紹。現在想請孫少侯先生為臨時主席。”孫少侯即是孫毓筠,他起立致辭,謝主人的盛情款待,同時希望這類聯絡感情的聚會應該多舉行,既可溝通各方意見,又可免除許多不必要的誤會。接著便由主人之一的陸建章演說。陸很會說話,說得很動人,他說:

民國成立以來,大家都忙,因此各方很少能共聚一堂,交換意見,敦睦感情;由於缺少這種聯系,所以產生了許多不必要的誤會。我們很久以來便希望邀請各界聯歡,借得機會請教一切,今日之會就是這個目的。不過因主人都是軍界人士,可能外面又會生出兩種誤會:一是以為今日之會在調和黨見。各位先生各有其黨,各持自己的黨見,這是民主,用不著調和,更不需要軍人調和;二是認為我們幹涉政治。這就更嚴重了,身為軍人而幹涉政治,我們雖然愚頑,還不會出此下策,亦沒有膽子敢如此作。然而我們既不調和,又不幹涉,則有何打算呢?要知道,我們軍界人士亦有國家觀念,當今外患日迫,財政愈危,我們希望諸君舍內而對外,移緩而就急,今日內閣人員所致力的急務是外患和財政,如果長期沒有政府,亡國的責任應在何人身上?近日外間有個傳說,說是軍人將幹涉參議院,我們四位主人各有統率的軍隊,我們敢向各位保證,絕對沒有其事,我們願意請各位查一下,如果有證據證明軍人真有此動機,我們甘願受國法制裁,希望各位參議先生勿聽謠言,以國家為重。今天在座還有新聞記者先生,我們知道,這次推翻滿清,成立共和,新聞記者最有大功,因為報紙上每天的報導都說南軍如何精強、如何兇猛、如何眾多,鋪張揚厲,皆系為了鼓吹共和,這不能算是造謠。如今民國告成,各位記者先生何妨用這種生花妙筆為國家鼓吹,如:今日財政雖十分困難,諸位記者先生何妨在報上說還能支持應付;當前黨見雖有異同,各位何妨在報上強調並無黨見;國內形勢雖然還不十分統一,諸君何妨說已臻統一了。新聞記者是時代的領導,你們說在前面,大家就會跟你們說了。

陸建章的話,頗使聽者為之動容,與會人士偷偷說:如果國務總理的那個姓陸的(指陸徵祥)有這個姓陸的口才,則參議院絕對不會印象如此惡劣,也不會發生這次政府危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