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八、陸徵祥超然內閣(第2/4頁)

盡管袁和部分參議員有上述主張,可是參議院仍然予陸以極大的難堪,在不給陸總理面子的原則下,一口氣把陸所提的六位閣員名單全部否決。陸徵祥還未過了國務總理的癮便先嘗到當總理的苦頭,嚇得只好稱病住進醫院,其實也是無臉見人。他住進醫院後,抵死也不肯出來。

自參議院否決了陸內閣新閣員名單後,同盟會的議員們認為袁世凱的“超然內閣”路線走不通,於是大家又唱出“政黨責任內閣”。擁宋派主張由宋教仁組閣,亦有主張由黎元洪組閣,其下由同盟會和統一共和黨聯合參加。這個醞釀並且見諸行動,是在什刹海的集賢堂公開討論,由唐內閣秘書長魏宸組提出,宋教仁極力贊成。還有一派主張由蔡鍔組閣,因蔡是統一共和黨人,而其主張又和共和黨接近。同盟會對蔡亦引為同志,蔡鍔出來組閣,同盟會和統一共和黨都會全力支持,共和黨亦無從反對。

當組閣問題正在醞釀時,國際間發生了兩件大事:一是《日俄同盟條約》簽訂,過去日俄對立,在侵略中國行動上互相監視,於中國是有利的,這是李鴻章外交上的大原則。日俄同盟,聯成一氣,可以同心協力瓜分中國,於中國是大不利;另一事是英國宣布在西藏有絕對自由行動的權利。由於這兩個外交事件的刺激,使陸徵祥組閣化險為夷,因陸長於外交,正符現實需要。

同時參議院中部分議員亦認為應該委曲求全,其他如孫毓筠則認為總統可以解散參議院,與其無政府,不如無參議院,北京各報亦贊成孫的提議。

對議會的反感可由章炳麟、張紹曾、孫毓筠、王賡等致武昌一則電報表露無遺,電雲:

“武昌黎副總統鑒:借款不決,東使西行,處分支那,已在商議,往返四月,勢即瓜分。原其借口,在中國政府之無能力,政府之無能力,在參議院之築室道謀,議在錐刀,破文拆字,用一人必求同意,提一案必起紛爭,始以黨見忌人,終以攻人利己。財政部制議二月而不成,陸總長名單以眾爐而反對,裁兵之案延宕逾時,省制之文磋磨累月,以致政務停頓,人才淹滯,名曰議員,實為奸府。時不待人,他族入主,當是時,議員各鳥獸散矣,尚能為國民負責任耶?追念前清之亡,既由立憲,俯察後來之禍,亦在共和,邇來南北智士,金謂改定《約法》,尚待來年,急在燃眉,豈可坐俟?大總統總攬政務,責任攸歸,此存亡危急之頃,國土之保全為重,民權之發達為輕,國之不存,議員焉附,宜請大總統暫以便宜行事,勿容拘牽《約法》以待危亡。為議員者亦當重國家,暫舍高權,總己以聽,此蓋眾心所同而未敢冒死以爭者也。某等輇材綿力,人微言輕,以公首倡大義,勛業格天,一言之重,逾於九鼎,為此冒死直陳,不避斧鉞,敢請昌言建議,並與各都督協商,速振紀綱以救滅亡,不勝煌悚待命之至。”

另有武昌軍界首領前鄂軍第四鎮統制鄧玉麟、軍務部長閻鴻飛、軍政府軍咨官方興等,聯名致函參議員,全函略雲:“參議院諸君惠鑒:諸君非代表全國,自負為憂時愛國者乎?亦曾思廿世紀為何時代?中國所處地位為何地位乎?自第一期內閣推翻,新內閣組織月余,尚未完全,列強對於遠東政策為之大變。外交團借債決裂,日皇親臨議會,西藏風雲日形緊急,庫倫之兵進攻科布多,瓜分慘禍懸諸眉睫。其所以遲遲未發者,蓋一二野心國欲肄鯨吞獨占優勝,均勢之局尚未協議妥洽耳。今則桂太郎業已首途西遊矣,日俄同盟業已騰播世界矣。當此萬鈞一發之時,諸君即協力同心,消融一切,孜孜焉討論大計,力圖補救尚虞不濟……竟於日昨政府提出之新國務員六名,概以不同意否決之,似此視國事如兒戲,腆然糜月薪二百元,真全無心肝,不知人世何者為恥辱!無論該六員中若沈、王、周之久歷封疆,夙著成效,即胡、孫、章,亦為近今人材。諸君於其中二三人不能滿意,尚屬情理,今概以否決了之……玉麟輩嫉惡如仇,不知忌諱,今與諸君約,苟能痛改前非,以國家為前提,則寬其既往,予以自新,以觀後效;如仍怙過不悛,則玉麟輩一介武夫,為國家起見,惟知以武力判斷,雖受破壞立法機關之痛罵,亦所不計。……良言止此,聽則國民之福,不聽則努力自愛,各行其是,逆耳之言,惟希亮察!”

這批軍人的公開指責,毫無問題是袁指使的,袁透過一批武昌將領出而挑釁,比由北洋軍人出面高明得多了。

由於參議院否決了陸內閣的六名新閣員,爆發了國會和政府的大危機,各方對參議院的行動多有微辭,袁世凱也用盡方法對參議院施加壓力,軍警會議發表公開電就是袁的法寶。袁同時招待全體議員,宣布國際間的危機,以及無政府的危險。這時出現了許多奇奇怪怪的通電和傳單,有謂要殺議長吳景濂及谷鐘秀,有謂要用炸彈對付議員,有匿名電話給議院說軍警要暴動,這都是初期民主政治的怪現象。由於這千奇百怪的威脅,許多寄居財政學堂的參議員竟偷偷地搬了出去,同時不敢出席參議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