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巴西爾二世(第2/5頁)

這場戰役最初的過程是災難性的。徒勞無益的圍攻戰持續了數星期之久,索非亞的人民奮起反抗,巴西爾二世只得放棄作戰,踏上漫長的回歸之路。當他經過一個名為“圖拉真之門”的隘口時,沒有及時派出斥候前去打探敵情,撞上了敵軍的伏擊,沙皇看到這樣的一次天賜良機,簡直是欣喜萬分。此時此刻皇帝只得把榮譽拋到腦後,倉皇逃跑,但他手下的大部分軍隊已經四散潰逃。28歲的巴西爾二世這一戰可謂落得個灰頭土臉,當他回到君士坦丁堡時,尚且驚魂未定,並且恥辱不堪,很快他的聲望便因為這場慘敗而一落千丈。

對年老的巴達斯·斯凱勒魯斯而言,本來只要在安全無虞的巴格達哈裏發宮殿裏靜觀其變、按兵不動,完全可以高枕無憂。君士坦丁堡那個焦頭爛額的小子只不過是仰仗著父母偉大的功績,他本人根本就沒有繼承皇位的本領,如今他的軟弱無能已經為天下人所知,像自己這樣一位征戰四方、精力充沛的老兵毫無疑問會受到人民的熱烈擁戴。哈裏發十分樂意為一場足以削弱他強大鄰國的戰役提供資金援助,擁有了大量金錢支持之後,巴達斯·斯凱勒魯斯發起了第三次對皇位的進攻。這位野心勃勃的覬覦者無疑是帝國的心腹大患,當他到達小亞細亞時,發現老對手巴達斯·福卡斯也已經舉起了反叛的大旗。雙方並未鬥個你死我活,而是選擇了停戰和解,共同分享彼此的資源利益,但這個策略很快被證明不過是虛與委蛇的詭計,斯凱勒魯斯放松警惕之時,福卡斯突然發難,將對方逮捕,然後投進了地牢。雖然遇到了眾多挫折,巴達斯·福卡斯仍然召集了一支士氣高漲的大軍,然後浩浩蕩蕩地向君士坦丁堡進發。然而不幸的是,福卡斯手下並沒有自己的海軍力量,當他們到達博斯普魯斯海峽時,發現帝國的艦隊正在海峽兩岸巡邏。

不過,似乎沒有任何事情能夠削弱巴達斯·福卡斯的自信。他很清楚地意識到君士坦丁堡的主人只是一個28歲的毛頭小子,唯一的作戰經驗不過是一場遭遇埋伏、損失慘重的敗仗罷了。從另一個角度講,巴達斯·福卡斯大半生征戰疆場,可謂戰無不勝,歷史學家們至今還如此描述他的勇武,“整個大軍都會在他的呼喊之下戰栗”。

此時身處都城的巴西爾二世明白,形勢對自己而言萬分不利。他已經在草率的保加利亞戰役中損失了自己最為精銳的部隊,大膽的沙皇塞繆爾也正在巴爾幹地區肆意掃蕩,整個半島都面臨著生死存亡的巨大危機。如今正是必須采取行動的緊要關頭,但即使皇帝能夠下令東拼西湊集結一支部隊,也缺乏合適人選領兵作戰——顯然,沒有任何人的軍事才能能夠比得上福卡斯。唯一的解決辦法便是馬上招募一支大軍,幸運的是此時恰好有一支軍隊正唾手可得。皇帝與羅斯國王子弗拉基米爾取得了聯系,然後提出讓自己的姐妹與之聯姻,借以建立與對方的聯盟關系。

一向古板守舊的帝國宮廷陷入了巨大恐慌。正如巴西爾自己的祖父君士坦丁七世曾經指出的那樣,拜占庭的皇室公主們出身如此顯赫,如國家戰爭的秘密武器希臘火一樣,是無價的珍寶,從未屈尊紆貴與敵人聯姻。牧首對此十分憤怒,他聲稱歷史上沒有任何一位羅馬帝國公主曾經淪落到需要委身於異教蠻族的境地,更何況對方已經有了眾多妻室及上百位寵妾。如今巴西爾二世此舉意味著將拜占庭帝國的榮光拋棄於斯拉夫蠻族腳下,任其蹂躪踐踏。但不論是朝廷上下憤怒的抗議還是自己姐妹悲痛萬分的啜泣,都絲毫沒有動搖巴西爾二世的決心。帝國皇室家族的婚姻確實談不上是為了單純的個人幸福,而更像國家的一種政治手段,弗拉基米爾十分樂意接受這一條件,並且欣然同意提供6000名強悍的挪威戰士作為支援力量,同時接受了基督教洗禮。巴西爾曾經激烈反抗的姐妹最終停止了抗議,匆匆離開,等待她的新丈夫到來。125

這一安排或許會傷害都城人民的感情,然而當巴西爾看到這些金發強壯的高大戰士時,不禁欣喜萬分。他們都手執雙刃戰斧作為武器,具有堪稱“狂戰士”(berserker)的戰鬥熱情,並且器宇軒昂,令敵人感到真切的恐懼。皇帝對此十分滿意,任命他們作為自己的私人衛隊——這支特殊部隊此後被稱為瓦蘭吉衛隊。126當新組建的大軍悄悄趁著夜色跨過博斯普魯斯海峽後,巴西爾二世發動了一場氣勢驚人的黎明突襲,目標直指毫無防備的叛軍軍營。火焰噴射器開始肆意發射希臘火進行攻擊,皇帝率軍在營地四處沖殺,將所有敵軍一個不落地徹底消滅。那些還沒有入睡或醉酒的叛軍尚未完全清醒過來,只能萬分驚恐地目睹著強悍勇猛的挪威戰士手執利斧,以可怕的席卷一切的勢頭砍下己方士兵的四肢。僅僅幾小時之內,這場殺戮便宣告結束,福卡斯雖然帶領著一部分軍隊倉皇逃走,並且占據了一座城市,但巴西爾二世這一戰可謂贏得了徹底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