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冒頭(第3/3頁)

這種方式讓土地歸屬和交易都更趨復雜,後來田皮的價格慢慢超過了田骨,又在繳納賦稅承擔徭役方面出現很多新的問題,甚至有地主多年不知自己田地所在,而佃戶悄悄私改土名之後吞為己有。

莫懷文繼續道:“咱們的文登屯堡體系,實際上就是拿的田骨,屯戶耕種是用得田皮,屯戶除了交租,尚要承擔農兵兵役、附近道路維修、水渠維護等勞役,要讓他們甘心做這些事情,便是因為民政擁有回收土地的權力,以此讓屯戶服從文登營的管轄,承擔兵役和糧稅。如果登州這些土地的田皮依然在別人手中,那麽即便收了那些佃戶入屯堡,也無法強制他們承擔租子之外的義務,原本的文登屯戶便會有樣學樣,屯戶體系就無絲毫權威可言。”

陳新連連點頭,他和劉民有兩人都翻開冊子認真的記錄起來,剛才他和劉民有似乎還想簡單了,想著把那些佃戶收進屯堡就萬事大吉,這莫懷文卻更進了一步,提出了這種方式對管理的巨大負面影響。

莫懷文看陳新兩人也在記錄,底氣更加足了,“由此屬下認為田皮絕不可認,當知田皮還可買賣,今日這個明日那個,一時要你種一時要他種,永無消停之時,田地應歸於原來骨皮一體之法,咱們的屯堡方有立足之地。”

陳新邊記便問道:“莫懷文,這次安香保的事情,你有什麽對策?”

範守業搶先大聲道:“屬下願帶……”

陳新擡頭冷冷盯他一眼,範守業連忙閉嘴,陳新轉頭對莫懷文道:“莫懷文你說。”

“其一,中間鼓動佃戶鬧事的,必定要抓起來,讓那些民戶沒有主心骨。其二,骨皮分離之田地,只占總數二成,其余大多是原來有佃戶耕作,這些人便可收入屯堡,與我文登屯戶相同待遇,一視同仁,由此便分化了土民中最多的一部。其三,撫恤雙方死者,給其家眷活路,緩和如今尖銳之矛盾。”

陳新覺得大多說到點子上,只是稍稍有些不滿意,便追問一句道:“莫懷文你覺得按方才所說去做,便可收震懾全境之效?”

莫懷文恭敬的對陳新道:“屬下還未說完,這四條之前,卻有一事必須要做,捉拿當日殺我屯戶之土民,不經官府而當眾斬首!”

劉民有驚訝的擡頭看著莫懷文,之間他滿臉從容中略帶激動,絲毫不是平日的謹小慎微,說起殺人便如殺雞鴨一般平淡。

只聽他繼續道:“對這些土民而言,若現在就給好處,他們會認為是當日鬥毆之後,我文登營怕了他們,反認為是他們應得,更或許得寸進尺。必須先把他們打服了,他們才會認為是大人給了好處,轉而感激大人。因此屬下說同意王營官的話,給屯戶發下刀槍,就以安香保為登萊的範例,出兵搜捕當日亂民,沒收所有田皮,凡反抗者一律斬殺。”

連周世發這個冷血動物也偏頭看看這個莫懷文,似乎有點刮目相看,他忍不住對莫懷文問道:“莫先生,咱們就這麽去?豈非與亂兵無異?咱們的戰兵可不做這事。”

莫懷文轉向周世發,彬彬有禮的道:“孔有德所部叛軍當時多有流竄,四散鄉間,多次暴起傷人,近日於安香保勾結聞香教余孽,屢次集眾作亂,殺死義民數十,義民聚於府城,唐知縣遂求助於登州鎮副總兵陳將軍……”

陳新眼睛微微眯起,身邊的劉民有似乎呆了,筆懸在半空半天沒寫下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