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狂瀾 第一百零二章 西行(第2/3頁)

再一個,眼下是判斷燕胡的主攻方向是荊州,所以淮東軍與池州軍糾集近十萬兵馬渡江到北岸,進擊敵軍的鄂東防線,全力以牽制燕虜側翼,以讓其不能盡全力打荊州。倘若燕胡主力棄荊州不攻,從漢水東岸直奔鄂東而來,那在揚子江北岸的淮東軍、池州軍是進還是退?

事實上,這時候正有大股虜騎沿漢水東岸進入大洪山西麓石城附近。虜騎進入石城(位漢水中遊,武漢漢口西北,今鐘祥),可以從石城渡過漢水圍打荊州北面的荊門,也可以直接插入鄂東,配合先期在鄂東防線的楊雄、孫季常、鐘嶸、陳韓三等部敵兵攻打淮東及池州軍先期渡江的兵馬。在這時候,淮東軍、池州軍先期渡江的兵馬,已經不能急欲考慮展開,而是要考慮收縮,以免在插軍山、旗山以南的丘陵地帶,吃燕虜騎兵的大虧。

這時候,沿揚子江北岸,以蘄春、黃州兩城為核心,快速修築多重塞壘的防禦塞壘。倘若真將燕虜主力吸引到鄂東來,那淮東軍、池州軍就收縮到沿江塞壘裏,背靠揚子江,消耗燕虜的兵馬及作戰銳氣。倘若燕虜主攻荊州的計劃不變,那淮東軍、池州軍就可以依托沿江塞壘,向敵軍的鄂東防線進擊,以求打穿其側翼的可能,來解荊州之圍。即使荊州不幸失守,淮東軍、池州軍有沿江塞壘為依托,最後從北岸撤出來,也將相對容易得多。

唯有這樣,淮東軍與池州軍才能稍稍掌握住荊襄會戰的主動權,不至於陷入徹底的被動之中。

當然了,為了獲得這樣的主動權,意味著人力及物力的巨大投入……沒有淮東軍,僅靠戶部給池州軍每年總額六十萬兩的撥款,嶽冷秋如何在修補蘄春殘城的同時,在蘄水西岸一起建造兩座堅固塞壘?

這時有一員穿青袍的文官登城來,其人右臉有一塊大斑,相貌醜陋,眼見著熟悉得很,劉庭州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嶽冷秋介紹道:“庭州,此乃樞密院營田左尉朱艾,受樞密使所令,權知蘄春,領五千輜兵進入蘄春,這寨橋塢船等事,則由朱大人所司……”

“哦,我說怎麽眼熟得很?”劉庭州想起朱艾是誰來,沒想到早年的放牛郎,如今給林縛委任為蘄春令了。

雖說劉庭州最終沒能舉他為吏,但畢竟是最初肯定他才能的人,朱艾對劉庭州也甚是親切。

“朱艾拜見嶽大人、劉大人、鄧將軍!”朱艾過來給嶽冷秋、劉庭州,鄧愈行禮。

“朱大人客氣了。”劉庭州回道,心想林縛使朱艾率五千輜兵進入蘄春,又在蘄春投入大量的物資,幫助池州軍將後防塞壘修築起來,沒有這個更能表明他打在荊襄與燕虜會戰的決心了。

林縛早初在廬州投入大量的資源,有防範董原之意,但也有與壽州唇齒相依,抵禦燕虜兵馬主力進入淮西的意圖。如今燕虜在南陽的兵馬已經開始南下,那林縛將廬州的資源往這邊調,也是當然。

雖說在蘄春,劉庭州心裏的擔憂就消去大半,不過既然過來,也不能連林縛一面都不見,就回壽州去。淮西要怎麽牽制燕虜在北線的兵馬,淮東寧則臣所部要不要沿淮河西進,這些關鍵性的問題,還要當面與林縛商討。

嶽冷秋也正好要往黃州走一趟。

黃州在蘄春的西側偏北,與鄂州城隔江對立,在地理位置上,黃州恰好也保護著蘄春的側翼,相對來說,池州軍負責從蘄春出兵打鳳山,軍事壓力要比淮東軍少得多。嶽冷秋離開蘄春,便由鄧愈留下來主持軍政,不會有什麽大礙。

由於浠水河西岸還不夠安全,在燕虜攻陷武關之後,其主力騎兵沒有過來,但調拔了大量的戰馬補入陳韓三所部,使得陳韓三所控制的騎兵激增近一倍,使其對丘陵地帶的活動能力增強。

而淮東水營早期要先將人與必需的物資運入北岸,騎營及大量的戰馬反而有些遲滯,使得短時間裏,對緩沖區的滲透能力,反而比不過敵軍。

嶽冷秋陪同劉庭州趕去黃州,走陸路不安全,只能坐船去黃州。

從蘄春登船,下蘄水河進入揚子江,劉庭州才發現揚子江千舸競渡,幾乎要將整個江面遮住。江面上,除了淮東水營的戰船,運兵船以及船體龐大給臨時征用的商船外,還有大量的槳帆船、烏篷櫓船等小型漁船,有些船頭還掛著未收的漁網。

劉庭州一臉疑惑,漁民們往黃州湊,做什麽?

看劉庭州疑惑,嶽冷秋說道:“庭州一路從壽州趕來,有些最新的情況還不清楚,樞密使在離開蘄春之前,邀我與左相一起簽署授田令——江淮之民,自行渡江隨軍赴國難者,積功者授無主之田三十畝,永業;隨遷但無功者,兩年後許一兩銀一畝田購永業田,以三十畝田為限!此外,樞密使又簽令募儒生入營伍參戰,積功即可補吏,或在營伍服役兩年,也可補入吏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