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狂瀾 第五十九章 負荊請罪(第2/3頁)

左承幕、程余謙、余心源等人都是猶豫,叫嶽冷秋去豫章給林縛負荊請罪,嶽冷秋能放下這個架子嗎?

要曉得當世讀書人講究個氣節,講究個寧死不屈,嶽冷秋與林縛爭鬥了近十年,其位一直都遠高林縛之上,也是到江寧戰事之後,淮東才真正的成勢,將其他壓下去。此時叫嶽冷秋跟林縛低頭認錯,左承幕他們覺得難以想象。

“太後所言甚是。”沈戎說道:“對荊湖形勢之熟悉,非嶽大人莫屬。”

沈戎這話一出,左承幕等人感受又是不同。

沈戎剛從秋浦見過嶽冷秋回來,他既然這麽說,那去豫章見林縛應是嶽冷秋自己的意思。

這麽一來,左承幕等人的心思便又不同了。有覺得嶽冷秋不要臉,為保權位竟要向林縛低聲下氣,有覺得嶽冷秋能屈能伸,又擔心太後也騙過,嶽冷秋借去豫章從此就屈附於淮東。

只是嶽冷秋他自己對去豫章負荊請罪都沒有意見,不覺得受辱,程余謙他們又怎麽阻攔?

※※※※※※※※※※※※※※※※

林縛不在江寧,樞密院的日常事務則由林夢得、宋浮、孫敬軒等人主持,更大的事情要緊急處置,則將林續文、黃錦年以及負責江寧防務的趙虎等人一起召集起來討論商議。倒不會因為林縛不在江寧,江寧這邊的局勢就脫離了掌握。

殿議結束後,林續文便與黃錦年到占了半個西皇城的樞密院來,將殿議之事告訴林夢得、宋浮、孫敬軒他們。

黃錦年稍急切一些,又追問道:“要如何處置嶽冷秋,大人在豫章還未曾有只言片語傳回?”

“新的還未曾有。”林夢得說道。

“嶽冷秋要去豫章,那是真好不過。”宋浮微微一笑,說道:“池州軍如何去從,大人有到底想怎麽處置,想必等嶽冷秋從豫章回來時,就水落石出了……”

池州軍這次大敗,也的確是徹底將嶽冷秋從朝堂之上鏟除掉的良機,但這時將嶽冷秋徹底打壓下去,未必就符合淮東的利益。林縛前幾次書信來往,都只是要這邊坐觀其變,並沒有明確的說要對嶽冷秋怎麽著。

林縛不表態,最終要怎麽對待嶽冷秋,樞密院以及樞密院之外的淮東系官員之間就有多種意見。

有人認為嶽冷秋可拉攏來以為助力——嶽冷秋的政治生命此時可以說是完全捏在淮東的手裏,就有拉攏嶽冷秋為己用的基礎。

有人認為要叫嶽冷秋永世不得翻身——嶽冷秋舊時也位高權重,心氣也高,特別在池州軍尚有一定戰力,嶽冷秋即使願意給淮東拉攏,又怎知不是他的緩兵之計?特別是嶽冷秋這次去豫章見林縛,表面上是服軟,實際上算計更深,更不能叫人放心。除非嶽冷秋願意將池州兵馬解散掉,但從嶽冷秋安排鄧愈主持池州軍政來看,這種可能性極低。

也有人認為嶽冷秋即使不能拉攏,也應存之——池州軍實力大損,對淮東已經不構成什麽威脅,淮東要迫切的將嶽冷秋打壓下去,只會加劇董原、胡文穆等藩帥的恐慌。燕胡大軍即將南侵,淮西、荊湖不能頂在前面全力以赴,最終還是對淮東不利。即使要徹底的將嶽冷秋打壓下來,在時機上也應拖上一兩年。等到連淮西,荊湖勢力都不需要借用的時候,淮東就可以盡情的將獠牙亮出來。

不過這邊意見再多,最終也是要在豫章安坐如山的林縛拿主意。

林縛越是對這事不提只言片語,也叫林續文他們越發相信,林縛對這事早就有了主意。所以除了下面的官員有所議論,林續文他們反而坐觀其變。

臨了,林續文又說起及戰事耗用之事,這也是每聚必議之事。

雖說黃秉蒿、陳子壽還據袁州未降,奢家在閩東還負隅頑抗,但江西戰事大體上是平息下來了,戰事的消耗相比較以往,就會大幅下滑,回到正常的水平上,也算是緩了一口氣。

“這場戰也是幸虧收了尾。”林夢得感慨道:“不然真夠要命的,上饒那邊填進去五百萬兩銀子,現在一兩都不剩,再拖上一兩個月,非叫我急出病來不可。荊湖那邊雖說形勢危惡,但依我看,要能拖還是拖一拖的好,怎麽也要拖到秋糧上市之後。稅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大量的軍資征購,叫江淮的物價又有壓不住的勢頭,這可不能算好事。”

“袁州之事能早日談妥,情況會好一些……”宋浮說道。

“要不是黃秉蒿降奢家,就沒有江西之戰,他此時轉頭又降,反復無常。”黃錦年不屑地說道:“留他怕是個隱患啊!”

“袁州在豫章之上,道險地陜,易守難攻,硬打很難啊。”宋浮說道。

江寧戰事後期,黃秉蒿獻江州而降,奢家才得以掌握江西全境,不然即使叫奢文莊率兵馬逃入江西,也斷不可能堅持近一年半的時間。如今黃秉蒿沒有率部隨奢家渡江北逃,但據與陳子壽率三四萬兵馬,據袁州而守,跟淮東談重歸江寧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