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權傾 第一百四十章 笞刑(第2/5頁)

元鑒海給倒打了一棍,林縛在案側而坐,他也就不能喧賓奪主的坐在公案之後,臉色僵硬地站在起來,將公案主位還給張玉伯。

“有彭城公此言,那一切都好辦。”張玉伯也不管林縛與元鑒海的言語交鋒,坐回公案之後,從案頭抽出一份名錄,說道:“此是江寧有頭面的糧商,我這便召他們到衙堂來問話……”

彭城公與海陵王都沒有異議,下面的衙役膽子也就壯一些,分頭去請人。

陸陸續續的,林續祿、孫文炳、葉楷、肖密、陳元亮之子陳橋等人都給請過來,便是顧天橋也從獄裏給帶上大堂來。

藩季良到江寧給陳西言擔任幕僚,雖然時間不算長,但對東陽鄉黨的了解還是極為深刻的。

葉家、肖家,以往在江寧經營紙業、典當行,但在河口鎮迅速崛起為江寧四大米市之一而東陽一系又控制津海糧道之後,他們也就都跟著經營米糧。

孫文炳主要是替淮東經營集雲社,但孫家洗脫罪名之後,原西河會以及孫家在江寧也有些產業保存下來。孫家以及原西河會勢力所屬,都還有些人在打理這些產業。

陳元亮在青州戰後就杳無音信,基本上也確定死於亂世之中,但陳家在江寧的產業不弱。陳橋是陳元亮的次子,也是陳家保存下來的唯獨一支。青州戰敗之後,林顧恩怨便了,陳家自然也是理所當然的給視為東陽一系。

貨棧、商鋪,族人合夥經營在當世已是常見。經營米業,收谷而樁,動用的資本都格外的龐大,也唯有聚集龐大的資本,才能牟得足夠的厚利。親族合股或向鄉人借貨,已是普遍,像陳橋、林續祿、顧天橋等人站在堂前,但背後通過血緣、姻親、鄉黨以及已成雛形的商業資本聯結起來的勢力,要比想象中龐大得多。這些勢力歸根結底都會推到彭城郡公林縛頭上——林續祿是林縛的族兄,又是林庭立的長子;顧天橋是林縛正室顧君薰的族兄;孫文炳本身就是淮東所屬,其妹又是林縛的妾室,葉、肖、陳三家,又與顧、林兩族有姻親之近。

林夢得看著堂前所立,都是熟悉的面孔。

孫文炳是給拉來充數的,不要說林續祿本身就是林族的核心人物,以往淮東維持津海糧道,經營淮東錢莊,葉、肖、陳等家都是出過力的,淮東這邊還真不能過河拆橋,還真要張玉伯這樣的人站出來替淮東唱白臉。

林縛、海陵王在此,林續祿等人不得不出面,但面對張玉伯的質詢,他們也有應對之言。

“大人所言,某等草民不敢不從。今日盤倉,明日即恢復戰前之價售糧。售罄為止,某等也就不再做這受累,兩頭添堵的行當……”肖密說道。

江寧城當前,就是將流民疏散出去,僅城坊戶也有六十余萬口人,保證基本生存,每月至少也要輸入二十萬石米糧才夠,要維持基本的運轉,更是要此數的數倍之巨。在戰前,顧陳葉肖等家的存糧,即使在城內的沒來得及轉移出去,也都給叛軍掠奪給燒毀,此時米行所售之糧,都戰後從城外運進來的。就算當前將城裏所有米行的存糧都抄沒,也不會有幾萬石。

張玉伯氣得額頭青筋暴起。

“爾等不思為朝廷效力,反而事事要挾朝廷。”沈戎搶著厲聲呵斥,“就以爾等前罪,依國法治之,皆斬無赦……”

“吾若有罪,請以國法治之!”顧天橋剛解下枷栲,手腕、脖子上都是血痕,聽著沈戎厲聲呵斥,當即硬著頭皮反駁。坐了一天的大牢,非但沒有屈服,但頭皮更硬。

“放肆!”林縛拍案而起,盯著顧天橋,呵斥道:“國法是爾等妄議的。”

將顧天橋喝退,林縛鐵青著臉坐下來,側頭問張玉伯,“張大人,你熟悉律制,當以何法懲之,不要顧我的顏面!”

明面上是呵斥顧天橋妄議國法,沈戎臉上卻燙,林縛這句話差不多是直接扇在他的臉上。

真正熟悉律制的是趙舒翰,他在旁代張玉伯答道:“串通而擡市價者,以杖笞刑,初犯三十杖,許用銅贖;初誡而不改,五十杖不許贖;屢教而不改,以盜竊罪論,徙!”

他也是搶著說,要是張玉伯臭脾氣上來,說一句“亂世當用重典”,這場面就難以控制了。

沈戎臉色難看,換作別人,說一句“亂世用重典,斬就斬了”,卻不能用在東陽鄉黨的頭上。要真依律制,不要說用三五十斤銅贖罪了,改成同等重的金子,堂下這些人都不會眨眼。

“受誡而無悔,言語無狀,笞三十,不許贖!”張玉伯要殺雞駭猴,當即坐在公案書判狀並用印,召來衙役,“將案犯顧天橋拖出去,笞三十鞭,以儆效尤……”

左右衙役就有數人搶走,將顧天橋拖出去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