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山河碎 第二十四章 淮東制置使(第2/2頁)

十四日,嶽冷秋所派接援宿豫的兵馬在睢寧遭受陳韓三的伏擊,大潰東逃,睢寧同日失陷。

宿豫守軍見睢寧失守,與徐州聯絡給流民軍割斷,擔心給合圍,十五日棄守宿豫,退守東面的沭陽,與臨沂守軍互為犄角,保住長淮軍東撤進青州的通道。

宿豫在徐州南,淮安北,卡住長淮軍從徐州沿泗水河南下淮安的通道。

泗水河源出魯西泉林縣,經濟寧入南四湖,流經徐州,宿豫,至淮安北部匯入淮河。

宿豫失陷,退守徐州的長淮安主力除了東面還有臨沂接壤外,差不多已成孤軍,淮泗口上的淮安府也岌岌可危。

十七日午後,江寧官船再度在南崖碼頭停靠,來人已非寧王遣使,身穿緋紅官袍的張玉伯在細雨淫靡間登上碼頭。

張玉伯與這邊關系非同一般,南崖碼頭守值的哨將李柴在江寧時就認得張玉伯,也不浪費時間通報,直接領著他從狹仄石徑登山去見林縛。

林縛抱著獨子信兒在山頂草亭耍樂,看著張玉伯穿了五品官才能穿的緋紅官袍上山來,笑著說:“玉伯兄升官了,趕到崇州來討我的道賀?”

柳月兒起身給張玉伯行衽禮。

張玉伯給柳月兒作揖回了一禮,跟林縛苦笑道:“林賢弟不要取笑我,我是給趕上架的鴨子,臨危給抓了差,給安了淮安府通判的差遣。”頓了頓,又說道:“我是苦寒出身,能有今日也是朝廷栽培,朝廷用我於危難,不敢惜此身,只有硬著頭皮只身去淮安赴任了。我到崇州來,是想我身後還有孤兒寡母以及堂上老母無人照料,想托付林賢弟!”

“你的苦肉計對我來說可沒有什麽大用。”林縛說道:“你聞聞我身上味道,剛給這小子尿了一身,一時間還沒有為朝廷盡忠的念頭!”

柳月兒將兒子從林縛懷中抱走,林縛紫色官袍的前襟果然給尿濕了一片。

張玉伯哭笑不得。三品穿紫,林縛散階才從四品,卻得賜紫之賞,年紀輕輕已成顯貴,但是如此珍重之紫袍,卻給林縛日常穿來抱兒把尿,若讓清流之輩知道這事,不知道又惹出多少煩話來。

柳月兒抱著兒子回去,林縛彈衣正冠,請張玉伯在草亭裏坐下,問道:“是我節制劉庭州,還是劉庭州節制我?”

劉庭州乃淮安知府。

“情勢如此危急,淮安再失守,流匪南下將無阻也,那些人還能再不識好歹?”張玉伯說道:“再說你是宣撫使司左參政,自立朝以來,參政節制府縣可以,哪有府縣節制參政的?這是寧王詔書以及江寧兵部的函文……”

形勢危急,諸事來不及向中樞請旨,寧王與江寧六部合署可以從權處置東南諸郡軍政事務,實際已使江寧成為東南諸郡的政治中心。

林縛接過封函,拆開來看過。他左參政的官銜終究發揮了些作用,以左參政職擔任淮東靖寇制置使,不僅淮安府地方兵備受他節制,海陵、維揚的地方府縣兵備也暫時歸他節制——寧王府長史張希同在寧王詔函上附印,在形勢面前,他也不得不低頭了。

與此同時,林庭立出任淮西制置使,掌東陽、濠州兩府地方兵備。由於濠州府全境失陷,林庭立這個淮西制置使,只是名頭上好聽,並沒有將廬州府(安徽合肥)地方兵備歸他節制。

其實林縛這個淮東制置使也有些名副其不實,出知維揚府的沈戎與他積怨甚深,又怎麽可能聽他調遣?海陵府也基本是依賴崇州這邊出兵。

看林縛拆看公函後眉頭微蹙,張玉伯問道:“我今日便去淮安,江寧的官船不聽我調撥,還要大人派艘船送我去淮安。另外再失禮問一聲,崇州這邊幾時能出兵?”

以往是相交以友,相處隨便,林縛接了詔函,便是上司,張玉伯也就依規矩以大人相喚。

“兵貴神速,拖延三五日,也許進淮安城都難,我也今日就走。”林縛見張玉伯訝異,笑道:“你也與那些人以為我是按兵不動?十二日寧王遣使來,崇州這邊就開始做準備,就等著你過來就發兵……崇州要守嵊泗,能用之兵不多,步卒三千,騎營一千,水營一千,加上輔兵、工輜,共七千人,勉強能守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