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山河碎 第二十章 二月崇州

船隊二月初四從津海啟程,十七日抵達鶴城,中間繞去儋羅島停了兩天。

中原局勢越發的混亂,商道堵絕,不僅僅江東郡的棉綢、蔗糖、粳米、瓷器、茶葉等大宗商品滯銷,江東所需要的木材、鐵礦砂、石炭等原材料,甚至也可能給絕了來源。

除津海糧道外,林縛還將直接開辟崇州與濟州之間的航線。

林縛打算以儋羅濟州港為中轉站,將江東郡的大宗商品往本州、九州、高麗等地傾銷,也考慮從本州、九州、高麗等地輸入木材、鐵礦砂、石炭等原材料。

周、孫等十九家海商攜家帶口及依附南遷者多達三千余人,網羅工匠及家屬南遷者也有兩千余人。除孫周等族除近支較為富裕外,遠支受照顧不多,窮困者頗多。雖說儋羅遠在異鄉,加上工匠,倒也有三十余戶,一百八十余口願意留在濟州開墾這片從儋羅人手裏得來的荒地。

為了消防儋羅人的戒心,林縛沒有直接在濟州港設巡檢司,將軍民政務都交給葛長根負責,從儋羅島運了百余匹優良仔馬便跨海返回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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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洋航線的運力,除了與船舶裝載總量有關之外,港口的裝卸能力也是制約因素。

黑水洋船社目前遠海總運力就達到八萬石,計有五百石雙桅以上的大中型海船九十六艘。這麽多船僅僅是利用觀音灘及崇城港(含南崖碼頭)的泊位靠岸來裝卸米糧,即使不缺力工,即使晝夜不休,不出意外,裝卸一次也要七八天的時間——這還沒有考慮水營戰船及其他商用民船或渡船停泊占用碼頭泊位的情況。

港口的擴建需要時間,林縛這時候自然要將鶴城、江門兩地的港口資源也用上,甚至還要在九華建內河碼頭。

江淮之間的沿海地區,由於潮水頂托的作用,使得近海處沙淤水淺,不利大船靠岸停泊。但由於潮汐運動規律,使得淺海淤沙間也存在少量的深水航道,大型海船可以直接靠岸停泊,成為江淮之間少有的天然海港。

早在千年前,當地人就從近海淤沙間發現鶴城水道,出海漁船在此聚散,鶴城漁港的形成時間要遠遠早於鶴城草場,也要比運鹽河挖掘早數百年。待運鹽河清淤事結束,鶴城通過運鹽河與西山河水道與崇城相接,比繞走江門要近百十裏,將成為除崇城外的另一個重要港口要塞。

除了新崇城、西沙島之外,南遷者將有相當一部分人分散到鶴城、江門、九華等塞安置。

林縛與孫豐毅、周廣南以及安置在鶴城的兩百余戶的南遷者在鶴城港登岸,其他人則隨船隊繼續南下,繞過鶴城東南的沙角,從江門進入揚子江。

林縛歸程未定,崇州這邊也無法提前安排迎接事,除王成服來,只有在附近組織運鹽河清淤事的林夢得、李書義、孫敬堂、葛司虞等人聞訊趕來鶴城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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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北地的酷寒,二月中旬的崇州已經不那麽寒冷。

林縛穿著青衫夾襖,站在海塘上,為孫豐毅、周廣南等人介紹鶴城眾人及風物。

“相比戰前,在鶴城塞的外圍築了一道夯土城墻,如今已成縱四百余步,橫六百余步,內藏船塢,外濱海港的大城,單純以占地規模及內外城來說,鶴城比新崇城要大得多。”林縛笑道:“王成服是鶴城司巡檢,這邊的情況,還是由他給大家介紹……”

宋小波才是鶴城的真正主官,王成服的鶴城司巡檢還是林縛私設,他倒是很規矩的過來相迎,又很老實的先告辭離去。

王成服給林縛及諸公作揖行禮,說道:“鶴城規制雖大,但遠遠稱不上雄城、堅固。崇州夏秋多豪雨,土質又松軟,城墻僅是夯土版築,堅固不足,易崩坍,還需要外砌青磚包覆。此外鶴城濱海,易受大風海潮之災,接下來還要對海塘進行加固,還要在海塘內外種植大片的雜林,以防海防風護地護堤——等真正的新鶴城建成,還需要相當長的時間及持續投入。”

“除了保護鶴城不受風潮之災外,海塘及防海林帶可以繼續往南延伸,那些寸草不生,易受海潮灌漫的灘塗地就有條件改造成良田。”林縛對周廣南、孫豐毅等人說道:“我不贊同你們在崇州圈買田地,但是你們要將銀子投進來建海塘,將這大片的灘塗改造成桑棉田,我是舉雙手支持的……”

鶴城除草場外,倒有近半土地是沿海灘塗、沼澤,真要花大力氣開墾起來,在草場之外再得百萬畝地輕而易舉。

開墾西沙島,一半年的時間,開墾桑麻棉稻麥等良田近十六萬畝。但是林縛前後投入超過二十萬兩銀,僅米糧一項運上島就有二十四萬石之巨,還要加上近三萬人持續一年半的辛苦勞作,才有這樣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