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濤海怒 第九十章 封河之計(第2/3頁)

王成服在大洋山島看過江東左軍作戰,那純粹是精銳雄師強攻奪塞,即使指揮作戰也是下面的將領主持,王成服沒看到林縛有直接展示其軍事才華的機會,此時倒略有些感觸,一個成功的將帥,最主要的還是要有能夠成功讓士卒心甘情願為之出生入死的人格魅力。毋庸置疑,林縛便有這樣的特質,這是其他再優秀的將帥都無法取代他在江東左軍的地位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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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庭瞻離開後,程益群猶擔心河灘陣地的安危。

不能在河灘立足,則無法實現將江東左軍北線主力牽制在鶴城西戍台的目標,程益群帶著兩百親衛上岸加強河灘陣地的防衛,他就親自站在河堤的高處督戰。

看到戍台突然燃起狼煙,程益群心裏也有驚疑,他擔心林縛先就布下後手。燕南勤王諸戰後,林縛善謀是出了名的,程益群同時也懷疑戍台突放狼煙也許本身就是疑兵之計,使他們驚疑不定主動放棄河灘陣地撤回鶴城軍塞。

不管怎麽說,程益群能當上太湖盜之首絕非易與之輩,不是給嚇大的。就算江東左軍的舟師抄鶴城之後,這天晴雲渺的,就算不派斥候,觀哨範圍也遠達十裏二十裏,這邊距離鶴城軍塞也只有四五裏地,收縮撤回去也完全來得及。程益群心裏雖然遲疑,但也沒有特別的擔心,一心只想先將墻壘給撞破多久的河灘陣地守下來。

一直到中午,外圍都沒有什麽動靜,即使江東左軍已經不間斷的組織了七次攻勢,程益群也確認晨清的狼煙是林縛的疑心之計,害他們這邊多損失了百十人。

午時,眼見趨緩的江東左軍的攻勢又突然兇猛起來,不僅江東左軍的前進陣地往東推進了百十步,程益群還看到整個上午都沒有出動的江東左軍騎營也進入前發陣地。從部署來看,騎營很可能是直接沖擊河灘西側翼,而且是一次性就投入兩百余騎兵,而且還有四架投石機在江東左軍的前進陣上給組裝起來,距離河岸很近,算著距離能夠直接打擊到西側的船陣。

在江東左軍不間斷的七次攻勢裏,河灘陣地的墻壘西側差不多完全倒塌,有一些障礙物,但是都低矮,阻擋不了騎營強沖過去,而且江東左軍的投石機對河道裏的戰船有直接的威脅,程益群暗道江東左軍這時候算是最後發力了吧。

程益郡派人去跟舒慶秋傳令,要舒慶秋將西側船陣繼續往西分散,往南岸靠攏,除了直接攻擊江東左軍的投石機陣地,不使江東左軍的投石機發揮作用外,還要他派人直接上南岸,與西側船台上的人手直接組成側翼陣地,防止江東左軍的騎兵從西側攻打河灘主陣地的側翼。

等著片刻,程益群看不到西側船陣有任何動靜,既沒有派船西移去攻擊江東左軍靠河堤布置的投石機,也沒有派兵上岸加強側翼陣地了。

程益群暗罵了舒慶秋一聲,看到江東左軍還要拖一會時間才會發動攻勢,疾步往西面走去,朝著船頭的舒慶秋大喊道:“舒將軍,你是怎麽回事?我讓你驅船西向,打擊敵之投石弩,派兵上岸加強側翼守護,你為何拖了一刻都不給動靜?江東左軍下一撥攻勢會很兇烈,需你在西側翼組織攔截,務必保護河灘之側翼不受攻擊……”

舒慶秋急得滿頭大汗,隔著五十余步河道,大喊:“不知怎的,這河水突然變淺了,船擱底泥上,動不了了!”

“怎麽可能?!”程益群嚇得大跳。他最大的憑仗就是依靠分兩處集結,可以自由出沒的船陣掩護河灘陣地的側翼不受攻擊,又能隨時支持河灘陣地,所以不怕正面抵擋江東左軍一撥又一撥的沖擊,他萬萬沒有想到河道中間的船突然就動不了了。

“你看河堤!”舒慶秋大叫。

程益群低頭看河堤內側,水痕清晰可見,運鹽河的水位在整個上午至少下降了有三尺。運鹽河的水位本來就淺,陡然下降三尺,除了輕舟外,稍大一些的載兵戰船即使在河道中心,也都直接擱淺在河底淤泥上,動彈不了,不要說靠岸支援了。

這一刻程益群只覺天暈地轉,喉頭一甜,幾乎要噴出一口血:“林縛這畜生夜間就在上遊封河!上午不間斷的派兵從正面進攻,就是要我們不注意河水的變化!”

這會兒戍台東陣地的投石弩嘎嘎動作起來,幾枚磨圓的石彈落在淺水裏,砸起一片水花。這只是校準方位與距離的石彈,給有經驗的士卒操作,兩三撥過後,會打得越來越準。

舒慶秋在船首大叫:“大盾,大盾,拿大盾扛著,沒有大盾遮擋的,先進艙去……”

程益群也不敢在西堤呆著,緊忙退回河灘陣地去。

沒有船陣掩護側翼,河灘陣地就顯得極為薄弱,這一刻程益群也明白陷入了死地,他要率河灘人馬主動退去,不僅會受到江東左軍騎兵從側後追上來的直接打擊,還必然要將陷入河泥無法動彈的七八十艘船,一千七八百人馬丟棄掉——這幾乎是他一半的家底,叫他如何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