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江東亂 第十四章 鶴灘(第2/2頁)

“陳知縣,吳參軍,洪縣尉,他便是我說的寧則臣。兄、侄死於風災,寡母死於寇患,西沙島設鄉營,胡致庸是崇州有名望的鄉紳,擔任指揮一職,我沒有意見,我另外推薦寧則臣擔任副指揮。他讀過幾年書,又知道一些帶兵操練的事情,我喊他過來給陳知縣、吳參軍、洪縣尉考校他能否稱職。”

林縛又給寧則臣介紹陳坤、吳梅久、洪昌吉等人,“這三位是陳知縣、吳參軍、洪縣尉,你快給他們行禮……”

寧則臣心裏不願意,給站在一旁的胡致庸暗中扯了扯他的衣襟,他才不情不願的抱拳給陳坤、吳梅久、洪昌吉行禮,也不多說什麽。

“都讀過什麽書?”陳坤側頭看向寧則臣,看他瘦弱白凈,跟尋常武夫不同,之前的抵觸情緒就淡了兩三分,也認真考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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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沙島遇襲後,軍山水寨官兵坐視不管,袖手旁觀,林縛返回西沙島之後,差點跟軍山水寨兵戎相見,又根本不跟地方打招呼,直接就給三百余民勇發放刀矛、弓箭、鎧甲開始全島清匪。林縛這種行為已經極大的犯了忌諱,陳坤心頭火起,知道消息後立即將一紙狀紙派人遞到海陵府。

流民本來就給地方視為大患,限制其活動範圍並進行嚴密的監視,待時機成熟之後,再分批遣回原籍,是地方處置流民的主要思路。特別是洪澤浦大亂後,雖然郡司都要地方好生安置流民,但是防範之心更甚,給流民接觸兵備自然給視為大患。

在陳坤看來,從流民中挑選出來的民勇根本不可能忠於地方,林縛的行為簡直就是給西沙島流民手裏塞了一把尖刀,一旦西沙島流民生亂,禍害比普通流民更烈,崇州縣地方將難以抵擋。

陳坤的狀紙遞到海陵府之後,並沒有掀起軒然大波,府司寇參軍吳梅久立即趕來崇州代表海陵府處置西沙島流民之事,也是要調解崇州地方與林縛之間的矛盾。

陳坤自認為讀書人應有讀書人的心氣,怎能在強權面前低頭,輕易不肯接受吳梅久的調解。

吳梅久質問他:“事情一旦鬧大,西沙島風災之責會不會給先追究?島上十二座墓園所埋都不是紙人。西沙島遇襲,官兵怠戰之責會不會給先追究?就算將狀紙遞到京城,最終還是落到楚黨手裏,如何處置,還不是楚黨一言決之?先撤了你的知縣之職,換上楚黨中人來擔任崇州知縣,這案子再發回崇州地方處置,你難道希望看到這樣的結果?”

陳坤這才意識到林縛身為楚黨的先鋒寵將,已經不是他一個七品知縣能扳倒的了,不管林縛在地方怎麽亂來,只要不違背楚黨一系的利益,差不多能說已經控制中樞的楚黨都會想方設法地包庇他、縱容他。

要是認真追究崇州縣地方救災不力的責任,顧悟塵的確能將他先從知縣的位子上掀下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陳坤見無法阻止西沙島設鄉營,但是也要極力地限制林縛在地方上的作為。

這也是海陵府諸官吏與吳梅久的意思,與其硬著頭皮拼個頭破血流,還不如先順著他的意思,總之要積極的西沙島諸多事務抓到地方手裏,先將林縛這尊楚黨新神送回江寧去。等三五年過去,要把西沙島捏成圓的或者是捏成方的,還不是地方上一言決之?

陳坤放下對抗的姿態,想召林縛到崇州縣裏一起商議西沙島流民處置之事,卻給林縛一句“東海寇未去,西沙島危如垂卵,不敢離開片刻”堵了差點腦中風,又是吳梅久忍心勸說,陳坤才肯屈尊到島上來見林縛,一起商議流民處置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