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昝青雲叫道盧員外且慢,容在下將話說完再動手不遲。他邊說邊向一旁揮了揮手,便有嘍啰將李固和兩個打前站的家丁押了出來。昝青雲道,盧員外的功夫雖然了得,但是你一動手,這幾位弟兄的性命卻就先自丟了,想必盧員外於心不忍吧。

盧俊義投鼠忌器,只得暫且按下性子收回哨棍,向昝青雲喝問道,你們是何人,待要怎的,與我說明白。

昝青雲仍微笑著道,是是是,在下正是要稟明盧員外。若問我等的身份,可算是梁山好漢吧。我等其實並無惡意,皆因久仰盧員外大名,奉我宋頭領之命,恭請盧員外到敝寨一敘。盧員外若願隨我等上山小憩,便就皆大歡喜。若是不願降貴紆尊,我等亦不敢違了將令,便不得不以刀棍相邀。不知盧員外意下,欲吃敬酒還是欲吃罰酒。

盧俊義為人正直磊落,平素最恨陰損欺詐行徑。此番落了這個圈套,氣得他七竅生煙。有心動手去收拾這幫強人,卻恐傷了李固幾個的性命。萬般無奈之下,盧俊義只好應承昝青雲,可權往山寨一坐。

昝青雲很高興,事情正在按照他的計劃,有條不紊地向前發展。他指揮著嘍啰前呼後擁地,就將盧俊義一行人馬車仗驅入了深山。盧俊義一路上悶悶地琢磨著,這些強人花費這許多心思,賺得自己去他寨中是何用意,同時就非常後悔不該不聽燕青的勸阻,以致遭遇了這般麻煩。

更令盧俊義料想不到的是,在他外出之後,留在府裏的燕青亦遭遇了偌大的麻煩。而且這個麻煩,竟是來自於他的妻子賈氏。賈氏生出的這事,與後來整個事態的發展關系極大,這裏必得扯過話頭一表。

話說那賈氏雖是盧俊義之妻,卻比盧俊義小了十余歲,年紀與燕青、李固都相差無幾。賈氏的模樣生得頗為俊俏,脾性亦是十足風流。因見盧俊義家底殷實,形容偉岸,嫁得這樣一個夫君,她原本可算心滿意足的。盧俊義對賈氏又是甚為愛憐,一應吃穿用度隨其所欲從不約束。賈氏的娘家但有需求,盧俊義也是能幫便幫,盡量滿足。所以應當說賈氏在盧府的日子,過得是百般順心,無可挑剔。

但是偏偏有一件事不稱賈氏心意,卻又難與人言。這便是夫妻間的性事。

原來那盧俊義雖然體魄雄偉,精力過人,房中之事的能耐卻較一般。而且盧俊義生就的英雄秉性,素日裏除了操持府上的事務外,主要的心思便是放在習武練功,鉆研武學上,對房中之事興趣不大。新婚燕爾之時,盧俊義曾與賈氏夜夜纏綿過一段時間,蜜月過後那床上遊戲便日漸稀少。再到後來,也就是月余光景才與賈氏同房一次。而且每每是例行公事,頃刻了結,沒有許多的戲耍意趣。

賈氏這人恰恰相反,在享受性事樂趣方面欲求極強。在盧俊義無意行事時她又強迫不得,天長日久,賈氏心中便生出邪念,盯上了年輕英俊的府中副都管燕青。

不過盯上歸盯上,賈氏長期以來卻沒有機會也沒有膽量去進行什麽動作。燕青非常敬重盧俊義,對她自然也是十分尊重,一舉一動中均嚴格以家人對主母之禮相待,令她連一言半語的玩笑都開不得。賈氏又素畏盧俊義的威嚴,也不敢有半點輕薄造次的舉止流露。是以成年累月中,賈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燕青這條精壯蓬勃的漢子在面前走來晃去。

盧俊義的離府外出,正好為她的淫欲賊膽讓開了一條通行路徑。

平心而論,下面發生的事情本不是賈氏蓄謀而為。起初聽到盧俊義意欲外出避禍時,賈氏並無盼望著盧俊義趕快離開,以利其苟且行事的想法。盧俊義是這座府第、這所莊園的主心骨,有盧俊義在府中,全府上下便心如磐石,她的心裏也踏實,在這一點上賈氏是深有體會的。所以當盧俊義提出要做遠足,她亦是真心誠意地勸阻過。她覺得若是盧俊義不在,她都沒有能力承擔起當家做主的職責。盧俊義乍離之時,她的心底裏確實是一片空落。

但是賈氏的心境很快便起了變化。府裏事務的正常運轉自有燕青主持,一般用不到她具體操心。而盧俊義的離開,使她明顯地感到身上減少了許多無形的約束。這時她才突然醒悟到,此乃是一個可遇而不可求的,有可能實現自己內心壓抑已久之欲望的天賜良機。

這個念頭一出現,先嚇了賈氏自己一跳。趁丈夫外出之際與人偷情私通,罪孽非淺也。一旦事有敗泄,將墮萬劫深淵。賈氏就努力克制著自己,盡量不往那個欲念上面去想。但那個欲念就像個力大無窮的魔鬼,怎麽壓也壓不下去,並且還不斷地為她提供著大膽縱欲的理由。

我姓賈的乃是個活生生的血肉之軀,你盧俊義不喜好那快活事,難道我便活該日日苦挨著守活寡嗎?如今府裏耳目正少,只要是我行事謹慎,料也不會有人知曉。這種良機此生或許只此一回,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過了這個村可就找不著這個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