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1章 更叠(第2/2頁)

王家屏雖然已經為官多年,但身上還有不少書生氣息殘留,此次因為張惟賢用大帽子壓他,王家屏不得不讓步,心中卻肯定極不舒服,大庭廣眾之下折了首輔的面子,此人心中一定難安,這根刺壓在心裏,遲早有爆發的一天。

“此人若囂張跋扈,早晚有收拾他的一天。”王家屏強壓住心中怒氣,但臉上的神色越來越不自在,剛剛張惟賢對申時行極為尊重,對他卻是這般不恭,他感覺自己受到了輕視和侮辱,而這份輕視和侮辱很可能來自宮中……張惟賢就是皇帝的家奴,如果不是在宮中知道了些什麽,如何敢對自己這個首輔這般不客氣?

一念及此,王家屏心中的怒氣更難遏制,他知道自己也是萬歷早年侍講,但自己在講書時態度極為嚴肅,不象申時行在講學時與萬歷建立了一定的師生感情,萬歷用他,更多的就是自己曾經的講官身份,而不是有什麽君臣之誼,看似萬歷尊敬他,稱他為“端人”,其實是皇帝告訴左右,這人太古板了,皇帝並不親近他。是以當初在文華殿講學,後來入閣,司禮的諸太監對自己就遠不及對申時行那般親熱和尊重。

“看來這個首輔,沒有想的那麽簡單……”向來剛毅自信,也頗有信心做一番事業的王家屏,竟是果然因為這一樁小事,果然信心動搖起來了。

……

……

“哈哈哈……”

在自己府中,張惟賢也很注意儀表風度,他穿著一件月白色的輕薄長衫,沒有戴帽,卻是插了一根烏木簪子,頭發束的紋絲不亂,手中一柄灑金折扇,如果不是四周侍立的人們大多穿著錦衣衛的服飾,恐怕沒有人想到這個翩翩佳公子般的人物,居然是現在的錦衣衛掌事者。

只是向來端莊自持,在屬下面前十分講儀表風範的張惟賢,今次也終是忍不住放聲大笑,實在是他心中暢意快活,已經到了壓不住的地步了。

四周的人當然也跟著湊趣笑起來,能在這屋裏看到大都督發笑的無一不是心腹中的心腹,象是王曰乾,孔學兩人就是心腹幕僚,還有馬維和曹應魁這兩個指揮也是跟著張惟賢多年,盡管各有背景,這些年卻是跟的很緊,還做了不少陰私勾當,給張惟賢納過投名狀,是以才有資格在這屋中。

這一次張惟賢借著各方勢力,終是將一直壓在自己頭上的申時行扳倒趕走,心中已經十分得意,此次借著送別的機會,當眾落了王家屏的面子,更令得他感覺舒心暢意。

勛貴們就沒有真心喜歡文官的!

天生的不對付和氣味不投,加上張惟賢錦衣衛的身份,親臣的待遇,更是使得彼此間實為難以開解的仇敵。

若張惟賢勢力不敵,自然也就只能繼續隱忍,現在他的勢力已經到了厚積薄發,可以再次高速增長的時機已經到來,再被文官壓著就叫張惟賢難以忍耐了。

申時行若在,他諸般行事都難如意,大都督府,兵部,京營,申時行都有威望鎮的住。就算他是和氣閣老,但在壓制張惟賢這種武臣勛貴勢力上卻不會一團和氣,該下黑手時申時行絕不會客氣。

此次趕走申時行,換上來脾氣更加剛烈的王家屏,張惟賢先聲奪人,先手一步,先在王家屏心裏種了根刺,又當眾落了首輔面子,加上自己的權勢,就算王家屏沒有中了擺布,將來的局面也大有可為了。

在場諸人,當然也是和張惟賢一樣的感覺,不僅是揚眉吐氣,也是感覺頭頂去了一塊大石。申時行再無用,始終是和萬歷私人感情良好的首輔,有他在,錦衣衛上下始終需得提防小心,現在,這一塊大石終是被搬去了。

王曰乾跟著笑了一陣,卻是又皺眉道:“大都督,下官心中還是有疑惑難解。”

張惟賢手中折扇一收,笑吟吟說道:“老王說來聽聽……若說的不靠譜,今晚你請上八珍的席面。”

“下官雖不甚富,一桌酒倒是孝敬得起,不論如何都是下官請了。”張惟賢難得風趣一回,這個面子王曰乾得給,先應了請酒一事,接著又趕緊道:“此番事件,似乎還有遼陽那邊活動的感覺,比如那黃大成那邊,遼陽應該也有動作,下官卻不知道,那邊打的是什麽主意,為什麽在此事上不給我們搗鬼,反而樂助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