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留中(第2/2頁)

“是,遼東有警,此是大勢,無可動搖。”

“你的意思也是說,鳳磐現在發動人彈劾令弟,皇上不為所動,亦是因此?”

“正是。”提起張惟功這個天生的克星,張惟賢也是一臉牙疼的模樣,不過他矢志要奪回自己失去的一切,惟功就是他繞不過去的大山。

現在惟功得罪首輔張四維和晉黨至深,又被申時行忌憚,這是天大的機會。如果過幾年張四維致仕,申時行固然可為首輔,但許國上位,再上來其余幾個閣老,比如王錫爵,此老對張惟功就十分欣賞,那大事就不妙了。

這等機會,轉瞬即逝,他斷然道:“要對付惟功,只有動搖他在皇上心裏忠直的形象,叫他做一件事,紮紮實實的刺痛得罪皇上,這樣我等進言,才能有效。然後才談得上剪除順字行,最少,是加以限制。沒有財力,吾家這個五弟就是無根之木,方便擺布了。”

申時行幾乎要拍起巴掌來,但多年的養氣功夫使得他鎮定下來,定定神,便是問張惟賢道:“依你之見,具體當如何?”

“閣老想想何事是皇上最在意的?”

申時行一臉痛苦,還是說道:“你是說財貨之物?”

“對嘍。”

張惟賢輕笑道:“皇上對財貨之物幾乎是愛到骨子裏,最愛的還是金銀。閣老但請放心,遲則三四個月,快則一兩個月,皇上必定下旨叫戶部進金花銀,必取光祿寺銀。到時候,閣老可以叫張鳳磐閣老將這東西密疏送上去……”

說著,張惟賢就是將一張紙遞給申時行。

閣老層面的交流,張惟賢不好親自參與,所以他雖然有情報,卻是只能叫申時行代轉。

“這是什麽?”申時行下意識的問一句,接著便是一手接過來。

上頭寫的卻是從宣府到三屯營,再到遵化,山海關,南到天津,保定,高陽諸府的順字行的分店和車馬運輸情形。

分軍糧運輸,民間物流,還有人力,郵傳等等。

從順字行的馬車數量,到每日開出數量,每車運載的軍糧以民間物資,再到人的流通所收取的費用,順字行門店的客流量。

經過這樣的分析,果然可以得到結論,北方十余府內,順字行二十幾個分店,生意做的極大,一年出息,當在百萬以上。

“好家夥,皇上一年的金花銀不過百萬,還得拿幾十萬來賞人,養京衛武官,張惟功一個未曾襲爵的鎮帥,光一個商行一年就在百萬之上,虧皇上還在前一陣允了遼陽鎮的額餉,一知道此事,皇上必定惱火啊。”

人心就是這樣,惟功一年拿不少銀子貼補軍隊,還得偷偷摸摸的搞小動作,一聽說他是這麽個大財東,申時行的第一反應居然就是惟功請餉調糧的事情,兩者居然混為一談。

不僅是他,想必萬歷肯定也是這樣的想法。

前一陣剛剛重新額定遼陽軍餉,一年餉銀三十六萬有奇,糧食加豆料八十萬石,當然這八十萬石包括三萬衛和定遼左右衛等軍衛。

遼南四衛和寬甸的軍餉不必遼陽鎮操心,全部是衛所兵,按以前的老規矩,一軍給十二石軍糧則可。

子粒糧則照常上交,還有屯糧,鹽鐵收入,也正常上交到遼陽都司。

只是這些年來,遼陽都司向來沒有什麽儲蓄,朝廷肯定也不會知道惟功重整鹽鐵之利,這件事上,張惟賢都不大清楚,鐵礦和鹽池外三十裏就軍事管制了,外人根本進不得,進來了也輕易出不去,所以他能在北方將順字行的底摸清楚,遼南等地的情形,卻是茫然無知。

不過也不是徹底的無知,張惟賢道:“順字行聽說還在金州衛中左所開海,有商船貿易,以我家這五弟之能,向來是無利不起早的,可想而知其利必然不小……”

“好了,此事吾清楚了。”

申時行已經大致知道該怎麽做了,現在無非就是等一個機會,等一個對張惟功一劍封喉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