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登聞(第2/2頁)

“聽人說。”劉守有小心翼翼的道:“這個小軍身手十分高明,翻墻過院而入,根本就沒有從正門進去,等鼓聲響起來之後,就算發覺也是晚了。”

“竟有此事。”

萬歷的興趣大增,問道:“這個小軍是哪個營的?”

“回皇上,是幼官舍人營。”

“舍人營!”

萬歷眼中先是顯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接著便是若有所思,再下來,便是面無表情,毫無任何的表示了。

劉守有也知道萬歷與舍人營坐營官張惟功的關系,見此情形,更是小心,一句話也不敢多說,見萬歷沒有什麽進一步的表示,便是一躬身退了下去。

張惟賢也是聽到了,他眼中波光閃爍,顯示出內心的不平靜。

這個小軍既然是出自於舍人營,那麽說張惟功完全不知情,恐怕鬼也不信,只是不知道舍人營又出了什麽亂子,居然弄到這麽大的動靜出來。

無論如何,在皇太後千秋節這一天鬧出這樣的事來,對惟功顯然是十分不利的,就算是他不知情,馭下不力這一條是很顯然了,再聯想到客用和孫海正在運作他和張惟功調職一事,萬歷已經頗為意動了,加上這一件事的影響,很有可能成功,想到這裏,張惟賢也是呼吸粗重,變的心神不定起來。

登聞鼓院那邊還在亂著,連皇帝也只能等進一步的消息,萬歷皺著眉頭,他有點想不明白,惟功在內廷供奉向來十分謹慎,得罪自己的事可能還敢做一兩次,得罪皇太後的事情,幾年下來沒做過一次。

怎麽這一次就會允許自己營中的小軍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來?

說話之間,惟功已經到了。

他也是在外廷伺候,一聽說消息,便裝出吃驚的模樣,飛奔至外,此時又快速趕回來,深冬時節,他已經跑的滿頭大汗,一看就是十分惶急。

見到萬歷,便是跪下請罪道:“皇上,臣的營中出了這樣的狂悖之徒,臣死罪。”

見惟功這般模樣,萬歷心中開始覺得未必是他的首尾,當下笑了一笑,道:“登聞鼓是祖宗設立,原本就是有用的東西,那個敲鼓的小軍可能有冤情,你何罪之有呢。”

“雖是如此,”惟功顯的垂頭喪氣的道:“到底是臣的營中出了這等事,打擾了太後的千秋節,實在是該死。”

“祖宗設它便是有用,其余無足多言。”萬歷淡淡道:“還是等更詳細的消息,再說其它。”

見萬歷是這樣的態度,惟功心中倒是有點敬佩,大明的皇帝怎麽不成模樣,祖制之下還是有點最基本的操守的,這登聞鼓一事,雖然設而無用,看守極嚴,但好歹還是有基本的底線,不象“我大清”,登聞鼓嚴格看守不說,還明文規定,敲擊鼓者先打三十仗再說,從唐宋到明,再到清,真是文明毫無底線的一直倒退啊。

……

等文職三品的通政使趕來之後,事情便是十分清楚了。

萬歷聽完稟報之後,也是神情古怪,一時間竟是真不知道說什麽是好了。

事情是很明顯的,宮裏的太監勾結幫閑,在北城找了這麽一個貧窮的中年男子,花了二十兩銀子就買了一條人命,剃成光頭偽裝成高僧,演這麽一場大戲來取悅皇太後……事實上皇太後對此事也是十分欣喜,畢竟這不是一場尋常的佛事,而是有高僧在火中坐化的異景,向佛之人,心中如何不歡喜?

只是這事,明顯要搞砸了……苦主為了救父命,翻墻擊鼓,以萬歷私心忖度,這事情應該是“高僧”的家人急了眼,為了救父親一命不得不如此冒險行事,看來和惟功的關系並不大。

但明白是明白,該當如何處置,他卻有點想不明白。

一時間,堂堂皇帝,竟是有點手足無措,感覺是十分的狼狽了。

或許是和惟功心靈相通,也或許是一個老師教出來的兩學生,在最關鍵的緊急關頭,萬歷福靈心至,頷首令道:“此事報知內閣,問張先生意思如何。”

不管最近萬歷對張居正的意見有多大,遇到這樣的事情,還是頭一個想到要問張居正是什麽意思。

也惟有張居正,能拿這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