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南下(第4/6頁)

江起龍、楊傑本以為清軍會在南安過大年,自己也能在南雄過大年,沒想到清軍想跟他們一起在南雄過大年。由於守城軍隊近日忙著籌備年貨,此時又忙著救火,沒功夫搭理入城的清軍,結果被打得大敗。

清軍占領南雄,一面開始屠城,導致“城內居民,屠戮殆盡”;一面繼續向南進發。

永歷四年(1650年)正月初六,尚可喜率大軍抵達韶州,羅成曜棄城而逃,清軍順利接管韶州府城,並派人招撫府屬六縣,廣東的北大門落入清軍之手。

跑路,還是跑路

南雄、韶州的消息傳到肇慶,永歷朝廷上下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圍繞何去何從的問題,群臣形成了兩種不同的意見。馬吉翔主張向廣西撤退,打不贏就應該跑,這又不是第一次。駐紮在廣州的杜永和則認為,韶州距肇慶還有一段距離,廣州也還在我們的手裏,有什麽好怕的?朝廷如此貪生怕死,必然引發人心瓦解,無異於將廣東拱手送人。

杜永和貌似做起了第二個瞿式耜,其實也有自己的算盤,他不希望“逃跑帝”朱由榔脫離“廣東系”的控制。因此,杜永和的意見得到金堡、彭佺等“廣東系”官員的支持。

群臣各懷鬼胎很正常,最終還是朱由榔來拍板。不用懷疑,此時的“逃跑帝”朱由榔比誰都想早點開溜!

朱由榔想跑,但“占人地盤受人管”,杜永和的意見不能全當放屁。為了順利跑路,朱由榔派劉遠生、金堡前往廣州,向杜永和解釋“轉移”的必要性、緊迫性和可行性。

一句話:不跑路,我死了你負責?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杜永和還能說啥,只是發自肺腑地向朱由榔表明自己的保留意見:“上西去,則竟棄廣東,付之還虜,諸忠義士隨成棟反正者,亦付之還虜,令其殺戮。為皇上畫此謀者,亦何其慘也!”

“廣東系”官員跟著李成棟“易幟”,讓廣東失而復得。如今大軍壓境,就把這些人撂下不管,朱由榔多少有點於心不忍。杜永和說得如此懇切,朱由榔決定豁出去一次,留在肇慶觀察一段時間。

朱由榔“良心發現”,一個叫夏國祥的死太監卻死性不改。看到朱由榔猶豫不決,夏國祥擅自將皇太後送到行宮門外,又以皇太後懿旨的名義催促朱由榔趕緊上船。朱由榔倒是會順坡下驢,趕緊以媽的名義跑路,於正月初八登船,沿西江而上,二月初一抵達梧州暫避。

離開肇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朱由榔或許還心存僥幸,希望有朝一日能夠返回自己登基的原點。但是,歷史並不打算再給“逃跑帝”朱由榔這個機會。

正月二十七日,尚可喜、耿繼茂率兩萬大軍從韶州南下,兩日後占領英德。尚可喜派總兵許爾顯率一路兵馬沿水路攻取清遠,自己親率大軍主力逼近廣州外圍的從化。

三月初四,從化失守。兩日後,尚可喜、耿繼茂大軍進抵廣州近郊。

死守

此時固守廣州的,是李成棟死後強行接管廣東的杜永和。

前面說過,南明將領有三種類型,而杜永和屬於第二種——“死守型”。史可法、瞿式耜都屬於“死守型”,但相當不經打——史可法血戰了一天,瞿式耜痛飲了一晚上。杜永和卻是相當經打的“死硬分子”。

尚可喜興致盎然地攻城,結果被杜永和收拾得灰頭土臉,一上去就被幹掉近千人。照這個速度損失下去,不出一個月,兩萬大軍便能消失得無影無蹤。

硬啃廣州,不是崩壞牙的小問題,而是難保命的大問題。尚可喜決定改變策略,從兩個方面入手做好充足的攻城準備。

一方面,對廣州形成合圍。要達到這個目的,並不是讓兩萬大軍站成一圈這麽簡單,需要做的工作非常多,具體包括:

第一,分兵掃清廣州外圍府縣,並運用剿撫並舉的方針,控制廣東其他地區。

至六月,惠州總兵黃應傑投降,潮州總兵郝尚久受到尚可喜“統一大軍”、鄭成功“搶糧大軍”的兩面夾擊,宣布歸附清軍。

第二,征民夫在廣州北、東、西三面挖壕溝,斷絕廣州與外界的聯系,困死杜永和。

第三,以水師封鎖廣州南面的珠江,這個工作有點麻煩。清軍千裏迢迢南下,哪兒來的水師?

沒有水師沒關系,有人就行!

尚可喜一邊安排人趕造戰船、募練舟師(在九月完工一百多艘),一邊派人在沿海四處招撫,終於在四月招降了梁標相、劉龍勝等率領的“紅旗水師”。“紅旗水師”投降得相當堅決,先縱火焚劫了杜永和的水師,接著封鎖江面,配合尚可喜、耿繼茂大軍對廣州形成“鐵桶合圍”。

另一方面,清軍抓緊趕制攻城的重武器——紅衣大炮。至十月,清軍總共配備了七十多門大炮,每炮又配發四百枚炮彈。三萬枚炮彈,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