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 北伐時期(第4/6頁)

頃接青島電,知山梨已由青返國,不再來滬,表面謂奉電召,實則因上海抗日風潮而中止,故對日運動,愚意可起風不可下雨,應請中央黨部注意活用為妥。又前西北邊防會辦馬福祥、前蕭耀南時代煥章駐漢代表段其澍、前張之江秘書孫澐,由津來滬,代表張紹曾欲往馮處說以大義,非始終一貫切實與東南合作不可。查張紹曾為煥章舊長官,又系親家,與兄交情亦厚……彼等將於本日晚車赴寧,搭車往開封,過寧能撥冗一見最佳。雲沁戌。

谷九峰君(鐘秀)舊國民黨員,定州人,與鹿鐘麟同村。鹿女為孫傳芳部下段承澤之胞侄媳,段亦定州人。谷在(北)京時,曾與段等溝通,勸其南附以圖自存,現段派其最親信人來滬訪谷。(1)段等基本團體已成,計二師長、六旅長。(2)現駐地點在濟南坊子一帶。(3)因視南軍對待馮紹閔白寶山故事,稍有顧慮。(4)因有鹿段淵源,願歸馮(玉祥)節制。(5)線索接上,即揭旗倒孫,並不另戴盧香亭、王金鈺一流人。(6)馮(玉祥)軍能進至曹州,彼等即襲許琨、徐源泉之背。(7)秘密符號旗號均已帶來,欲與曉東(李鳴鐘)面商,只要馮復電到,即可發動。按谷為舊政學系,自民六農長下野後,不問政者已十年,為人忠實老練,並非出賣風雲雷雨者比,兄在(北)京時亦知谷鹿關系之密……谷此次來滬,純視徐州會議結果,以為國家生路惟此馮蔣澈底合作之一道……因段承澤願歸煥章節制,恐起誤會,來商於兄。兄思魯方(張宗昌)既大言欺人,濟南日兵又狡詐可慮,且北方之事交與北人,亦未始不是辦法,如果接洽圓滿,減北顧之憂,即所以增西向之力,故允為電商吾弟。如以為可,請即轉知曉東星夜來滬面商,仍盼電復。雲巧午。

“張敬輿(紹曾)為第一期同學,因有灤州革命歷史,故兄在北十年,與彼私交尚厚。此人長處在有骨格,短處在無決斷。煥章為敬輿灤州時舊屬,兄意若能使……往煥章處說諭種種,必有裨益……(1)彼對吾弟毅然清黨,極為欽佩。(2)奉方知彼與兄及馮之關系,常派暗探監視行動,亦願南來一遊……兄意馮處有徐謙等包圍,終難使人釋然,若弟同意——有一電促其南來過寧赴汴,多少可有補助,如何盼復。雲巧未。(不久,十七年三月張在津被奉方暗殺而死。)

銑申電悉。現在煥章東行地點及日期尚未確實規定,來電囑即赴寧,是否先到寧等候?一待曉東電到,即可偕李(石曾)、胡(展堂)、吳(稚暉)、鈕(惕生)諸先生同行之意?盼再電示遵行。兄現正籌備一切,如赴寧老候,而會晤地點日期一時不能決定,此間各事又未免耽誤。鄙意若時間許可,不如俟確實規定後,再行赴寧直轉徐州,轉為便捷,如何盼復。雲筿。

筿日兩電奉悉。準本晚十時抵下關,頃已電一民兄(朱紹良)代備津浦專車,如津浦線不耽誤,預計明日午前八時可抵徐(州)。石曾、展堂諸先生,亦已電一民兄代約,屆時齊集下關同行,附聞。雲巧。

以上筿巧二電,當系蔣、馮在徐州會晤之事,蔣先生連電催膺白前往。膺白似已在籌備組織上海市政府,是民十六年(一九二七)六月間事。

孫發緒君由奉歸,述要點如下:(1)認(武)漢為共產政府,唐(生智)為反復小人,寧為國民政府,蔣為熱血同學,決不聯唐反蔣;(2)不反對三民主義,然非贊同態度,因贊同有投降之嫌;(3)願先統二不統一,俟國民會議開後,再謀統一之方。此外雜談甚多,頗可以資參考,應否請孫再來寧面陳,乞電示遵辦。又艮初已於本晨乘大連丸北返,前囑電邀(李)征五來滬,已托艮初轉達。雲敬未。

孫發緒是民國初年一位很具政績的地方官,似在山西。這次到奉天所見何人,我不知,據電文口氣,並稱蔣先生為同學,當是楊麟閣(宇霆)。楊在張作霖時為最有力的新派,民十三(一九二四)馮玉祥在京郊天泰山時,他曾為張代表,到山相訪,膺白亦在山見著。李征五是早年安撫張宗昌者,張以為恩人。

我先解說以上諸電中,來與膺白接洽或派出去接洽的人。對日本,是北伐最顧慮其作梗之一方,到中國或在中國之日本軍政人員,比較重要者,都會見他自己。這個時期在日本,亦正是“死硬軍人”和“較溫和外交派”分歧尖銳化開始。自日本要求廿一條以後,膺白對其軍人一派極少往來。這次第一個派的袁良,袁在北方甚久,在袁世凱段祺瑞時代任國務院參議和農事試驗場長等職,不是安福系,而安福系時借款的對手日本實業界,他多認識,與實業界有關的人亦然。這時日本當局的田中義一是一熱衷冒險死硬軍人,膺白不與相識。袁良不甚細心,但對國家是忠實的,對日本亦熟。中國還有對內關系,派出去的人,倘不識大體而有二心,是危險的。這時嶽軍先生任上海兵工廠長,不能出去。出去,反對者會疑與軍火有關系,除與蔣先生同去日本一次,他亦避之若浼的。對日是中國一個極大難題,中國人敵視日本,其咎在日本,中國人鄙視日本,則中國人亦有錯。對日實系極重要不可避的事,但此時只先求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