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突破(第4/13頁)

畢竟是你死我活的戰場。雖然簽訂了協議,紅軍與粵軍間仍有疑惑。我懷疑你是否真正讓路,你懷疑我是否真不入粵境。既要小心翼翼,又是時不我待。協議第五條要求紅軍有行動時要事先告訴粵軍,在軍情如火、兵機貴密的時刻,就不太可能。

 

十月中旬,紅軍突然開始行動,粵軍余漢謀急令第一師向大庾、南雄方向西撤,給紅軍讓路。

 

但動作稍遲,第一師又出了個狂妄自大的第三團團長彭霖生。彭本來奉命指揮本團和教導團取捷徑從速撤退,但認為紅軍大部隊不會那麽快來到,可以先打一仗撈一把再走,他低估了林彪的前進速度。10月22日,彭霖生團和教導團被快速挺進的紅一軍團前鋒分路合擊,陷於無法脫離的困境,極其狼狽,損失很大。特別是教導團,最後逃出來時傷亡慘重,行李輜重丟失一空。

 

彭霖生挨了余漢謀一頓暴跳如雷的痛罵,教導團團長陳克華以作戰不力被免職。

 

殘余粵軍立即退向安西。

 

但總的說,粵軍第一師確是主動後撤。該師為南線防堵中樞,位置一移,西南門戶洞開。紅軍從安遠、信豐間大步穿過,至10月25日左右,全部渡過信豐河。

 

第一道封鎖線與其說是突破,不如說是通過。

 

第二道封鎖線是湘南汝城、粵北仁化之間的湘軍、粵軍防線。

 

當時蔣介石判斷中央紅軍將步蕭克紅六軍團後塵,從贛南經贛粵湘邊與賀龍部會合,隨即命令薛嶽部從贛南興國並行追擊;另電陳濟棠、何鍵火速在汝城、仁化間阻截。

 

因為紅軍通過余漢謀防線速度過快,何鍵頗感措手不及。湘軍主力已經來不及向粵邊靠攏,只能次第集結於衡陽、彬州之間,汝城僅有湘軍一個旅擔任守備。

 

於是第二道封鎖線的主角,還是粵軍的陳濟棠。

 

陳濟棠接蔣電後,先以李揚敬第三軍外加歸余漢謀指揮的獨三師防守粵東北門戶,既防紅軍也防蔣軍進入;然後才以余漢謀之余部尾追紅軍,以張達第二軍加幾個獨立師旅集結於曲江(韶關)以北地區防堵。余漢謀在尾追過程中又以其第一師向樂昌西進,阻止紅軍進入粵境。

 

三分兩劃,11個師又1個獨立旅的粵軍,真正尾追紅軍的只有葉肇的第二師和陳章的獨二旅。

 

11月初,紅一軍團先頭部隊輕取第二道封鎖線的中心、湘粵交界處的城口。城口守軍多系保安隊,根本無法與主力紅軍抗衡;北面汝城的湘軍僅一個旅,只有幹瞪眼,除了困守孤城之外毫無作為;南面陳濟棠倒是兵員甚眾,但都集結在縱深處的南雄、仁化、樂昌一線,力圖自保,根本不願使防線向北延伸與湘軍防線銜接。

 

於是第二道封鎖線在汝城與仁化之間,出現一大大的缺口。

 

11月8日,中央紅軍通過汝城以南、城口以北地域。在一線橫列於仁化、樂昌之粵軍檢閱般的注視下,徐徐通過了第二道封鎖線。

 

陳濟棠再次為紅軍讓出了前進通道。

 

粵軍本來有可能對紅軍造成大的損害。

 

10月27日夜,陳濟棠警衛旅第一團發現當面紅軍乘夜徒涉錦江,隊伍龐大,且含有乘騎和輜重,估計是高級指揮機關的隊伍。團長莫福如立即電話報告,要求半渡出擊。

 

他得到的回答是不受襲擊,不準出擊。

 

莫福如團得到如此回答,只得隔著夜幕觀察在其前方川流不息的紅軍大隊。

 

是夜,紅軍隊伍在錦江方面安全無阻,不斷西行。

 

兩道粵軍構成的封鎖線內,隨處可見修築在公路兩旁、山坡嶺頭等要害位置上大大小小的碉堡。這些碉堡或磚石或鋼骨水泥結構,根據地形、射界,或成四方或成六角,分為排堡、連堡、營堡,堡內只有一條小門出入,全身像裹著鎧甲,可以避彈。堡壘之間形成交叉火力,卡斷公路,封鎖要隘。若真打起來,對紅軍肯定會造成很大阻礙。但這些碉堡均被後撤的粵軍放棄了。紅軍和部分當地老百姓拆的拆,燒的燒,煙塵蔽天,老遠望去像古戰場上的烽火台。

 

所以在陳的防區內,紅軍前鋒部隊能夠以每天近百余裏的急行軍速度開辟通路。紅軍後隊能作搬家式、甬道式的前進,把壇壇罐罐一直保留到了湘江邊。

 

陳不讓路,便不可能。

 

所以50年過去,鄧小平在北京還誇贊陳濟棠。

 

二、“朱毛確在軍中”

 

台灣“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編著的《中華民國史事日志》中,有這樣的記載:

 

“1934年11月12日,南路軍李漢魂師破紅軍第一軍團於粵北樂昌九峰延壽間,獲槍六千,收復城口。”

 

這就是蔣介石當時頗為重視、認為是弄清紅軍情況的最有意義的“延壽之役”。蔣介石確信紅軍“確實傾巢西竄”;“一、三軍團在前、五軍團在後,朱、毛確在軍中。殲滅此股,關系國家成敗,應特加注意,倍加奮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