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順天逆民秦統一

1. 一切歷史都是推想

2009年2月底,歷史偵探結束了關於秦始皇親族疑案的偵查,將全部結果整理成冊,提交給了歷史法庭,對於這樁兩千年來的重大疑案,終於有了一個相對完整的交代。歷史法庭審閱了報告以後,對於歷史偵探的工作努力給予了肯定的評價,特別是對於歷史偵探接受法庭建議,另外補寫《秦外戚世家》的工作態度,表示贊賞,認為這將大大地推動有關秦始皇其他疑案的偵破。經過討論,歷史法庭決定獎賞歷史偵探一筆小額的獎金,並且建議偵探局給予歷史偵探適當的假期,便於他解除身心的勞累,接受新的任務。

得到獎金和假期的歷史偵探,喜出望外,他開始考慮如何使用這次難得的休假。

歷史偵探是貪玩好耍、喜愛遊歷的人,他決定去旅遊。歷史偵探又是好探險、求發現的人,單純的遊山玩水,已經激發不起他的興致,他的旅遊要有一種探索的目標。已故的偵探局老局長胡適先生不僅是一位傑出的歷史偵探,更是一位難得的歷史偵探理論家,他有一句名言,叫作:“大膽假設,小心求證。”這句名言,不僅對歷史偵探界有深遠的影響,多年來也被歷史偵探奉為座右銘。近年來,歷史偵探通過自己的實踐,覺得當今世道變化大,各種案情日趨復雜,這句名言已經難以滿足變化了的形勢,於是自己做了一點補充,稱作:“合理推想,臨場體驗。”

歷史偵探景仰胡適老局長,他自己也愛好哲學,有理論的興趣,喜歡隨時對自己所完成的工作作功過成敗、原因結果的總結,也喜歡不斷地對自己所從事的事業作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詰問。他覺得這樣既可以不斷地提高自己的破案能力,也可以為後輩的偵探們提供經驗教訓,為學科的發展做出建設性的貢獻。“合理推想,臨場體驗”的補充,首先來源於他野外工作的實踐總結,也來源於他閉門沉思的終極詰問。他有這樣一段自問自答式的記錄。

歷史是什麽?

歷史是基於史料對往事的推想。

為什麽這樣說呢?

因為往事已經在時間中消失,今天的我們不能再回去驗證。史料是往事的遺留,是連接今天的我們與消失了的往事的唯一中介。但是,在現存的史料和消失了的往事之間,橫亙著時間的間隔,在古代史的領域,這種間隔動輒數百上千年,如何穿越得過去?

同時,消失了的往事無窮無盡,現存的史料點滴有限,這種差異,到了古代史的領域,只能用大海與浪花來比喻,用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點九九九的往事與萬分之零點零零一的史料來形容,如何連接得起來?

歷史偵探的回答是:連接史料和往事,通過解讀史料來重現往事、構築史實的唯一方法,就是依靠人類的智力,去做超越時空、由小見大的推想。推想必須合理。合理的推想,一是要有史料的依據,否則就成了空想;二是要合於邏輯,否則就成了臆想。

兩千年以前,司馬遷依據他所能見到的史料,對秦王朝和秦始皇的歷史作了相對合理的推想,為我們留下了《史記》中的相關敘述,成為後人了解秦始皇的最重要史書。但是,司馬遷掌握的史料不多,他的識別能力有局限,特別是他所生存的時代,官方和輿論主流出於自己的利益需要,對秦王朝和秦始皇執根本否定的偏見,所以,《史記》中關於秦王朝和秦始皇的歷史,不但殘缺空白,而且羼入了大量的謊話和流言。

二十一世紀的今天,我們所能見到的史料已經超出司馬遷,我們所取的立場已經遠較自認為革了秦王朝命的漢王朝更為客觀,至於我們今天所具有的認識能力、廣闊視野和豐富知識,更不是司馬遷的時代所能夠比況的了。

正是因為這樣,歷史偵探感到,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我們不但需要重新審視《史記》的相關記載,而且有必要重新構築秦王朝和秦始皇的歷史——一部新的更加接近真實的歷史。

2. 重新尋找秦始皇

構築新的歷史,不但需要新史料,也需要新視野和新方法。在新方法中,合理的推想自然是必不可少,不過,臨場體驗也是缺不得的功夫。臨場體驗,一種是用腦,用腦深入歷史事件發生的時間現場,穿越時空作歷史學的聯想,去設身處地地體驗當時的事件情景和人物心情。另一種是用腳,用腳深入歷史事件發生的空間現場,到古代的遺址去腳踏實地,去走去看去考察。

古代的遺址,是往事的廢墟——廢墟不是終結的空虛,而是與記憶同在的生存。當廢墟被觸發的時候,存留的記憶基因將會賦予往事以復活的生命。在這次秦始皇疑案的追查中,歷史偵探用腦的臨場體驗多,用腳的臨場體驗少,走得少了,看得少了,實地的臨場感也淡薄了,他自己不滿意,朋友們也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