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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他說,這麽說比指責他的罪孽更有效地制止了他。

“現在,回家去吧。”

“好吧,凱瑞絲嬤嬤。”

“給你自己另找個女人吧——最好是沒有發誓保持女貞的女人。”

“絕不啦。”他說,但她並不相信他。

他走了,但她留在原地沒動。她感到心緒不寧,欲火上升。若是她能肯定一時間獨處,她會觸摸自己的。這是九個月來她第一次為肌體的欲望所煩惱。和梅爾辛最終分手之後,她陷入了一種中性狀態,不再想性的事。她和其他修女的關系給了她溫馨和情感:她對瓊和烏娜都喜愛,不過她倆對她的愛都沒有像梅爾那樣以軀體的方式來表達。她的心隨其他激情而跳動;新的醫院、塔樓和城鎮的復蘇。

想到塔樓,她就離開醫院,走過綠地,前往大教堂。梅爾辛已經在教堂外面、舊塔樓的地基周圍開挖了四個大洞,其深度是人們所不曾見過的。他還造了大吊車把洞裏的土提出來。整個多雨的秋季,牛車整天隆隆駛過主街,越過大橋的第一段,把泥土堆在多石的麻風病人島上。他們再從島上的梅爾辛的碼頭裝上建築石料,再上坡拉回來,把石頭卸在教堂周遭的地面上,越堆越高。

冬季的霜凍期一過,他的石匠們就開始壘地基。凱瑞絲來到大教堂的北側,從中殿外墻和北交叉甬道外墻所形成的角度向洞內俯瞰。洞深得令人暈眩。底部已經鋪滿了整齊的石料,切成方形的石頭由薄薄的灰漿砌就,壘成了筆直的垂線。由於舊地基不適用,新塔樓是建在自身完全獨立的新地基上的。它將在教堂現有的圍墻外升起,因此就不必破壞埃爾弗裏克所拆除的舊塔樓上層的高處部分。只是在完工後,梅爾辛才會拆掉埃爾弗裏克在十字通道上方的臨時屋頂。這是典型的梅爾辛式設計:簡單又徹底地對地基這一單一問題的出色解決。

如同在醫院一樣,在這個復活節星期一,也沒有建築匠在工作,但是她看到洞內有動靜,這才意識到在地基上有人在走動。過了一會兒,她認出來那是梅爾辛。她走到石匠們使用的一架由繩子和木棍做成的不結實得嚇人的軟梯,搖搖晃晃地爬了下去。

她很高興來到了洞底。梅爾辛笑容滿面地扶她下了梯子。“你臉色有點蒼白。”他說。

“到下邊來可真夠長的。你這兒進展得怎麽樣了?”

“挺好。要幹很多年呢。”

“為什麽?醫院看起來要復雜得多,可是都完工了。”

“有兩個原因。越往高處砌,能在上面幹活的石匠就越少了。眼下我有十二個人打基礎。可升得越高,就越窄了,就沒地方容下這麽多人了。另一個原因是灰漿要長時間才能定型。我們得用一個冬天等它幹硬,然後上面才經得住這麽大的重量。”

她根本沒怎麽聽。她端詳著他的臉,想起了他們在副院長宅第裏在晨禱和誦詩之間做愛的情況:第一道曙光從敞開的窗戶射進來,落在他們赤裸的身體上,如同為他們賜福。

她拍了拍他的胳膊。“是啊,醫院就用不了這麽長時間了。”

“到聖靈降臨節你們就能搬進去了。”

“我真高興。雖說我們因瘟疫而有些延緩:死的人還是少了。”

“感謝上帝,”他熱烈地說,“或許就要結束了。”

她淒涼地搖搖頭。“先前我們就曾以為它過去了,還記得嗎?大概是去年這會兒吧。後來又變本加厲地回來了。”

“上天不容啊。”

她用手掌摸了摸他的面頰,觸著他那尖硬的胡子。“至少你是平安的。”

他看上去有些不快。“醫院一完工,我們就能開展羊毛交易了。”

“我希望,你想得對,生意很快就要有起色了。”

“要是還沒生意,我們無論如何都活不成了。”

“別這麽說。”她吻了他的面頰。

“我們應該按照我們還要活下去的設想來行動。”他激動地說,仿佛她惹他心煩了,“但實情是我們也不知道。”

“咱們別想最壞的了。”她用雙臂摟住他的腰,擁抱了他,把她的乳房貼著他瘦削的身體,感到他堅硬的骨骼抵著她渴求的肉體。

他粗暴地推開了她。她往後踉蹌了幾步,幾乎摔倒了。“別這樣!”他叫道。

她驚愕的程度猶如被扇了一記耳光。“這是怎麽回事?”

“別碰我!”

“我只是……”

“就是別這麽做!你在九個月之前就結束了咱們的關系。我說過是最後一次了,我說話當真。”

她想不通他的氣憤。“可我只是抱了抱你。”

“哼,那也不要。我不是你的情人。你沒有權利這樣。”

“我沒權利碰你嗎?”

“沒有!”

“我覺得我不需要什麽批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