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第2/6頁)

他很奇怪地發現,在凱瑞絲最終離開他不及一年的時間裏,他就能愛上另一個女人。他當然沒有忘記凱瑞絲。相反,他每天都會思念她。他感到急於告訴她一些已經發生的趣事,他也想聽聽她對一個糾結問題的意見,他還覺得他正按照她的設想在完成某項任務,比如用溫酒仔細擦洗洛拉的油膩的膝蓋。後來他在許多天裏都見到她。新醫院即將落成,但大教堂的塔樓尚未動工,而凱瑞絲密切關注著這兩大建築工程。修道院失去了控制鎮上商人的權力,然而,凱瑞絲對梅爾辛及公會為創建一座自治市的一切機制所做的工作興致勃勃——建立新的法庭,策劃一項羊毛交易,鼓勵工匠行會編纂標準和措施。但他想到她時,總有一種苦澀的回味,如同喝完酸啤酒留下的苦味。他曾全身心地愛著她,而她卻最終拒絕了他。就像回憶一場以戰鬥告終的幸福的一天似的。

“你認為我特別容易被不自由的女性所吸引嗎?”他隨口問菲莉帕。

“不,怎麽會呢?”

“說來有些古怪,在愛戀一位修女十二年,又孤身獨處了九個月之後,我竟然倒在了我弟媳的裙下。”

“別這麽稱呼我,”她急忙說,“那不是婚姻。我嫁給他是違背我自己的意願的,我和他同床不過幾天,他若是永遠不再見我,他會高興的。”

他抱歉地拍拍她的肩頭。“不過,我們還是得嚴守秘密,就像我先前和凱瑞絲一樣。”他沒有說出口的是,做丈夫的若是抓住了妻子的奸情,依法是有權殺死她的。梅爾辛從來沒聽過這樣的實例,當然更沒有在貴族間發生過,但拉爾夫的傲氣是可怕的。梅爾辛知道,也告訴了菲莉帕,是拉爾夫殺害了他的前妻蒂莉。

她說:“你父親無指望地愛著你母親有好長時間,是吧?”

“是啊!”梅爾辛幾乎忘卻了那段往事了。

“而你又愛上了一位修女。”

“我弟弟多年渴望著你,一位貴族的幸福婚配的妻子。如教士們所說,父親的罪孽在兒子身上看得到。算了,別談這個了。你要吃些晚餐嗎?”

“再過一會兒。”

“還有什麽事你要做嗎?”

“你知道的。”

他當然知道。他跪在她的兩腿間,親吻著她的小腹和大腿。這是她的特殊嗜好,她總想要第二次。他開始用舌頭挑弄她。她呻吟著,按著他的腦後。“對,”她說,“你知道我多麽喜歡這樣,尤其是在我體內注滿了你的精液的時候。”

他擡起頭來。“我知道。”他說,然後就又低下頭繼續親吻了。

春季帶來了瘟疫的緩解。依然有人死去,但新發的病例少了。復活節的禮拜天,亨利主教宣布,今年將照舊舉辦羊毛交易集市。

在同一次祈禱中,六名見習修士宣誓成為正式修士。他們全都經過了超短的見習期,但亨利急於增加王橋的修士人數,他說,同樣的做法遍及全國。此外,還任命了五名教士——他們也是從一個速成培訓項目中獲益的——並即赴周邊鄉村頂替瘟疫中死去的教士。兩名王橋的修士從大學歸來,他們在三年之內——而不是平素的五或七年——就拿到了醫生的學位。

新醫生是奧斯丁和塞姆。凱瑞絲對他們的記憶相當模糊:三年前她在擔任客房長時,他們去了牛津的王橋學院。復活節星期一的下午,她帶他們看了一圈幾近完工的新醫院。由於當天放假,沒有工人上班。

這兩個人都有一種趾高氣揚的神情,似乎是大學裏隨著醫學理論和對加斯科涅葡萄酒的嗜好一並注入其畢業生的。不過,多年與病人打交道,才樹立了凱瑞絲的自信,她簡潔明了地描述了醫院的設備及她擬就的管理方式。

奧斯丁是個專注的瘦削青年,一頭金發正在變稀。他對創新的呈方圈的房間布局印象深刻。而比他年長些的圓臉的塞姆,似乎並不熱衷於學習凱瑞絲的經驗:她注意到,在她說話時,他總是東張西望。

“我主張,醫院應該永遠保持清潔。”她說。

“依據何在呢?”塞姆用一種降尊紆貴的口吻問,仿佛問一個小女孩:為什麽要打玩具娃娃多麗的屁股。

“清潔是一種品質。”

“啊,所以說與體液的平衡完全無關嘍。”

“我說不明白。我們不大在意體液。那種理念在抵抗瘟疫中的無效是有目共睹的。”

“掃地是成功的嘍?”

“最低程度,一個清潔的房間能提升病人的情緒。”

奧斯丁插話說:“你必須承認,塞姆,牛津的某些大師與副院長嬤嬤持有相同的新觀念。”

“那是一小夥異端。”

凱瑞絲說:“要點是,把患有傳染病的病人與其余的人隔離開。”

“達到什麽目的呢?”塞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