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〇(第3/7頁)

“你的肌膚發熱了。”梅爾辛在她耳畔說。

她想讓梅爾辛拉下她的袍服,用嘴含住她的奶頭。她感到自己正在失控,有可能會毫無忌憚地就在這地面上忘情作樂,這地方可是太容易被發現了。

這時一個女孩的聲音說:“我可不是誠心偷看的。”

凱瑞絲大吃一驚。她負疚地一下子從梅爾辛身邊跳開。她轉過身來,尋找那個說話的人。在房間的盡裏頭,坐在一條板凳上的是一個抱著嬰兒的年輕婦女。原來是拉爾夫·菲茨傑拉德的妻子。“蒂莉!”凱瑞絲叫道。

蒂莉站起身來。她的樣子又累又怕。“我很抱歉驚動了你。”她說。

凱瑞絲松了口氣。蒂莉曾在修女學校中就讀,並在女修道院生活了多年,她很喜歡凱瑞絲。可以相信她不會為她目睹的親吻大驚小怪。可是她在這兒做什麽呢?“你沒事吧?”凱瑞絲說。

“我有點累。”蒂莉說。她搖晃了一下,凱瑞絲趕緊扶住她的胳膊。

嬰兒哭了。梅爾辛接過孩子,很內行地搖著。“好啦,好啦,我的小侄子。”他說。哭聲變成了柔和的不高興的抽泣。

凱瑞絲對蒂莉說:“你怎麽到這兒來的?”

“走路。”

“從天奇大廳?還抱著傑裏?”孩子現在已經六個月,抱著不輕的。

“我走了三天。”

“我的天。出什麽事了嗎?”

“我是逃出來的。”

“拉爾夫怎麽沒追你呢?”

“追了,跟阿蘭一塊。我藏進了樹林裏,他們就過去了。傑裏真乖,一點沒哭。”

那幅畫面讓凱瑞絲喉頭發緊。“可是……”她咽了下去,“可是你為什麽要逃跑呢?”

“因為我丈夫想殺死我。”蒂莉說,跟著就湧出了淚水。

凱瑞絲扶她坐下,梅爾辛給她端來了一杯葡萄酒。他們讓她抽泣著。凱瑞絲挨著她坐到板凳上,伸出一只手臂摟著她的肩頭,而梅爾辛則哄著嬰兒傑裏。當蒂莉終於哭出聲時,凱瑞絲說:“拉爾夫幹了什麽?”

蒂莉搖搖頭。“沒幹什麽。只是他瞪我的那副樣子。我知道他想謀害我。”

梅爾辛咕噥著:“我要是能說我弟弟不會那麽做倒好了。”

凱瑞絲說:“可他為什麽要做這樣可怕的事情呢?”

“我也不知道,”蒂莉悲慘地說,“拉爾夫去參加威廉叔叔的葬禮,那兒有一個從倫敦來的律師,格利高裏·朗費羅爵士。”

“我認識他,”凱瑞絲說,“一個聰明人,可我不喜歡他。”

“事情就從那開始了。我有一種感覺,這事全都跟格利高裏有關。”

凱瑞絲說:“你不該因為你憑想象的事,就抱著孩子走這麽長的一路。”

“我知道這事聽起來是出乎想象,可是他就坐在那裏,憤恨地瞪著我。一個男人怎麽會那樣看他妻子呢?”

“唉,你算是來對地方了,”凱瑞絲說,“你在這裏是安全的。”

“我能待在這兒嗎?”她請求說,“你不會打發我回去吧,嗯?”

“當然不會。”凱瑞絲說。她迎著梅爾辛的目光。她知道他在想什麽。給蒂莉保障未免莽撞。逃亡的人可以在教堂裏得到避難,這是一般原則,但一座女修道院有沒有權利庇護一位騎士的妻子,並無限期地讓她離開他,就很難說了。何況,拉爾夫當然有資格讓她交出嬰兒,因為那是他的兒子和繼承人。無論如何,凱瑞絲在她的語氣裏加足了信心,她說:“你可以待在這裏,待多久都成。”

“噢,謝謝你。”

凱瑞絲無聲地祈禱著,讓她能夠信守諾言。

“你可以住在醫院樓上的一間專用客房。”她說。

蒂莉面有疑色。“要是拉爾夫來了可怎麽辦?”

“他不敢。不過要是你想覺得更安全些,你可以用塞西莉亞嬤嬤原來的房間,在修女宿舍的盡頭。”

“那好極了。”

修道院的一名侍女進來擺桌子準備吃午飯。凱瑞絲跟蒂莉說:“我這就帶你去食堂。你可以和修女們一起就餐,然後回宿舍休息。”她站起身。

她突然感到暈眩。她把一只手放到桌子上穩住身體。還抱著嬰兒傑裏的梅爾辛,焦急地說:“怎麽了?”

“我過一會兒就會好的,”凱瑞絲說,“我只是太累了。”

跟著她就倒在了地上。

梅爾辛感到一陣極度的痛苦。一時之間他目瞪口呆。凱瑞絲從來沒生過病,從來沒有無助過——她是個照顧病人的人。他無法想象她成為疫病的犧牲品。

那時刻眨眼就過去了。他壓下恐懼之心,小心地把嬰兒交給了蒂莉。

那侍女不再擺桌,而是呆立著,吃驚地盯著地板上凱瑞絲失去知覺的身體。梅爾辛有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而急切地對她說:“跑到醫院去,告訴她們,凱瑞絲病倒了。把烏娜姐妹叫來。現在就去,盡快!”她匆匆跑了。